余南卿摇着头，不停往下流的眼泪成线般往下掉着，直至落进衣领，消失在单薄的粉红色毛绒针织外套里。
她出来得急，没加衣服，这会儿纵使没风吹来，也被冻得脸色发白。
“沈墨琛，我没想你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好不容易能再见到他，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失去他。
但这会儿好像什么解释都很苍白无力。
她的脑袋浆糊，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能保证沈墨琛原谅她的解释来。
沈墨琛眸色无光，垂眸紧紧盯着地面上的倒影，垂在腿两旁的手隐隐颤着，手背冒了青筋，手腕上的刀痕再度裂缝流出血来。
这是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五天。
没有身份，没有住所…什么都没有。
除了偶尔能从别人口里听到貌似余南卿的消息外，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
这是属于乖乖的世界。
但今天之前，好像都并没有乖乖。
那对夫妇跟他说他们认识余南卿，能带他去见她。
他们没错，他确实看到乖乖了。
不过再次重逢，他的嘴好像沾了胶水，说不出一句心里话来。
反而脱口而出就是冰冷的，带刺的刀刃。
明明扎的是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让他的心脏痛得要命。
他没出息，是个窝囊，嘴硬地找了借口，最终还是跟着人回了家。
公寓不大，布局看起来很温馨，空气呼吸起来都格外清新。
究其原因，似乎是因为没有他的痕迹。
能让沈墨琛跟着她回来，余南卿已经很高兴了，向来爱美的她都没关注被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也没注意凌乱不已的头发，接了水递给沈墨琛，矜持又紧张地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
没人开口讲话，气氛一度很尬。
温热的水杯还散发着热气，因为放了泡腾片，所以咕噜咕噜冒着小泡泡。
沈墨琛垂眸盯着手里的杯子，心底酸涩，仰头喝完，脑海里不由得又冒出初来时打听到的那些消息。
余南卿在这个世界有喜欢的人，两人的风靡事迹人人皆知。
轰轰烈烈的追求，惨惨凄凄的拒绝和打脸。
乖乖好像跟他一样，是个爱而不得的小可怜。
余南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眸子像是要在他脸上盯出花来才罢休。
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两人的感情最敏感，所以她得时刻谨慎，不能做些会惹沈墨琛生气的事，更不能说些会让他生气的话。
可她真的好想他，想得要命，想钻进他怀里求抱，想探头拱他的脸求亲，更想跟他融为一体，生死与共。
这个世界是属于别人的书中世界，她跟沈墨琛只是其中平平无名的路人甲，所以她们不会受到剧情控制，不会身不由己。
他们能遵从本心，能肆无忌惮。
她可以大大方方地示爱，可以死皮赖脸地将沈墨琛困在她的牢笼。
没人会打扰他们。
这种不被支配的感觉让余南卿兴奋极了，见沈墨琛放下杯子，身体就率先一步有了动作，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直接跨腿坐在了沈墨琛腿上。
感受到对方的僵硬，预料到对方即将推开她拒绝她的动作，余南卿脑袋一抽，立马就捧住他的脸，探头亲上了他的薄唇。
没有想象中的反客为主，也没有下意识的回应，她好像在亲木头，软软的木头。
察觉到沈墨琛的抗拒，余南卿有些挫败，但很快她就重振旗鼓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亲了个遍。
对方除了被她糊了口水，其他地方毫发无伤，倒是她累得气喘吁吁，脑袋靠在他肩头，手指轻捏着他通红的耳垂，“沈墨琛，对不起，我没想选他的，我没办法，我…”
沈墨琛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伸手将她从腿上推下去，起身时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想选他但最终还是选了他，没办法所以让我死也可以。”
他说着，话音顿了两秒，忽地扯唇笑了下，俯身勾起她的下巴，“乖乖是想说身不由己？既然没有办法，既然身不由己，那我们最好就别接触。”
“乖乖这样，让我以为你找到了新的能折磨我的办法。”
余南卿呆愣愣盯着他，被他推搡来推搡去，还没被修补好的心脏好像裂了个更大的口子。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在他脱手时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衣角，想要阻止他离开，“沈墨琛，别走。”
她没有系统了，所以不可能在情非得已地时候叫系统帮她找人了。
沈墨琛要是走了，她可能会一辈子都找不到他的。
沈墨琛盯着她，眸色暗沉无光，语气轻蔑又啷当，“乖乖这又是什么招数？”
余南卿红着眼，紧紧抓着他不放，脑袋往前凑了凑，目光正正对着他的眼睛，“不是招数，我不想你走。”
沈墨琛定定看着她，眸子里暗流涌过，面上的伪装忽地有些破裂，在即将装不下去时他匆忙起了身，撇开她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余南卿心里急，也跟着起身，在沈墨琛跨出门槛时猛地被椅子绊倒在了地上。
房间里发出巨响，余南卿摔得剧痛，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企图爬起来去追人。
慌乱和恐慌在心底聚满，她哑着声一遍遍喊着沈墨琛的名字，就在她心脏沉到谷底，眼泪快要决堤时面前突然出现双皮鞋。
沈墨琛去而复返了。
意识到这点，余南卿心底的委屈越发强烈，她抓住沈墨琛的手，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清，“你不准走。”
沈墨琛将她放回沙发上，没挣开被她拉住的手，只卷起她的裤腿，看了眼她膝盖上的擦伤，指腹沿着她的小腿摁了摁。
听见她的闷哼，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没断。
“医药箱在哪？”沈墨琛头也没抬地问着，语气里没透出一点心疼。
“那边柜子里。”余南卿指了下电视机旁的柜子，眼巴巴盯着他，抓着他的手依旧不敢放开，生怕她一松懈，他就又走掉了。
“松开，我去拿医药箱。”沈墨琛起了身，手覆上她的手指，试图将她的手指扳开，但扳了好几次无果，他便直接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