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是要上天了呀？这么大一笔钱，还是小李的，又不是你的，你不声不响就全拿去投资了？
你呀，你自己懂理财投资么？你以为拿小李的钱在银行吃了点利息，你就真会投资做生意了？
就算你真想去做，你干嘛不先跟我跟小李打个商量？干嘛不先征询下大家的意见？自作聪明，真是造孽呀你……”
那头丈人佬噼里啪啦的一通连续质问，让李哲和老婆苏雪晴，一时间听不到丈母娘的任何动静。
两边都寂静无声了近半分钟后，李哲先开口了。
他已经很压抑自己的情绪了，语调很和缓的问了句，“妈，您知道被骗是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您们那些被骗的人报警没？那边进展又是怎样的？”
“小李，我知道被骗就在雪晴她爸生日前几天。
因为实在太没脸了，雪晴她又正好回来、在说你俩感情的事，所以，所以我才说这笔钱以后再给你的。
我们早就报警了，但那边说钱早被转移了，要调查周期会很长难度也大，要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头丈母娘如此回应。
李哲此刻感觉天真的塌了，真的是屋漏偏逢连绵雨，一个祸不单行，他貌似真得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此时他看向自己的老婆，苏雪晴也已经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了。
片刻之后，苏雪晴爆发了，她冲那头自己老妈开始大声哭诉了。
“妈，您怎么能这样？这么多钱，和爸说的一样，您要动也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嘛。
这一百万您说被骗就一分不剩了，你知不知道，今天阿哲厂里做生意也出状况亏了，都亏了百八十万，就等着您手里这笔钱补漏救急呢。
阿哲这次为了做生意，还欠着银行两百万贷款呢，我俩还要还房贷还要花销，马上也要结婚办事了，您这下让我们怎么办？”
苏雪晴伤心难过之下，一下子就把李哲厂里巨亏的事给捅了出来。
她这么一说，那头她爸妈两声惊呼之后，便陷入了久久的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那头丈人佬一声长叹，又开始厉声教训自己老伴儿了，“你呀，你呀，你看你干的什么事？你自己说，现在怎么弄？”
丈人佬少有的激动愤怒之后，那头丈母娘哑口无言了一阵，又开始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我错了。
知道最后一笔应急资金化为飞灰，李哲登时也有些心如死灰。
胸膛几个剧烈起伏之后，他强压住愤怒不满，用最后一点礼貌客气，宽慰起丈母娘来。
他知道计较也没用了，再计较不但钱要不回来，还会影响和岳父母的关系。
“爸，您就别再说妈了。妈，那个，既然事已至此，那笔钱，那就那样了吧，我不怪您。
您不用担心，我，我朋友多，我自己还能想很多办法的，没事的，只要我厂子还在，钱没了我还可以再赚的。
爸，妈，这事，就算过去了吧，我，我还有点要紧事要处理，那我先挂了”
语毕，李哲也没等那头岳父母开口，便先行把老婆手机挂了，然后就低头弯腰十指交叉沉默起来。
但是，还隔了不到一分钟，李哲正想跟一旁老婆说说话互相安慰下，老婆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丈人佬打来的。
苏雪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和李哲对视了一眼，便又开了免提。
“雪晴，那个，小李还在旁边吧？”
随着丈人佬开口询问，苏雪晴抹了抹眼睛，随即嗯了一声。
“小李，不好意思啊，雪晴她妈这次自作聪明偷偷摸摸办的这事，我要是知情的话，我绝不会让她动你一分钱的。
那个，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小李，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我先以个人名义去帮你贷笔款？
数额肯定是没百八十万那么多的，但我尽力帮你凑一凑，你自己也另外再想想办法，先把要紧事处理掉再说，你觉得呢？”
听了丈人佬的话，李哲看了眼可怜兮兮的老婆，略微思索轻叹之后，他暂时拒绝了丈人佬的好意。
“爸，这样吧，我先自己想办法，实在没路了您再帮我一把也不迟。
就像您说的，做生意肯定是有风险的，很多事也没法预料，有赚就有亏也很正常。
我厂里连着赚了两三年，现在出点状况亏点钱，也不是啥迈不过去的大坎。
所以，那个，您让妈她也不用过分自责，都过去了，我和雪晴真不会怪她的，给我一年半载那钱也就又赚回来了嘛”
李哲语毕，那头丈人佬先是说了句“那也行”，随后又再次说了句“对不起”，再然后又客套了两句就匆匆挂了。
二度通话结束，李哲轻叹了一声，默默的就跟老婆苏雪晴，面对面搂抱在了一起。
“老公，我们怎么办？”
“凉拌，哎，老婆，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
“喔，老公，你真不怪我妈吗？那，可是一百万呢。今天一天咱们两百万都没了，我好揪心好难受”
“怪能解决问题么？哎，老婆，你揪心，我的心也快碎了”
李哲说到这里，暂时和苏雪晴结束了搂抱，又开始面朝茶几低头沉默了。
此时苏雪晴挪挪屁股靠近了他，拿茶几上纸巾擦了擦眼角后，轻轻揪住了李哲的耳朵。
“你是我老公，她是我老妈，你不听我劝亏了近百万，我妈贪图高回报，也被骗了一百万。
我都很生气，但是，看在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的份儿上，你和我妈，你俩半斤八两算扯平了，好不好？
老公，你接下来要狠狠加油，争取早点把亏的钱全赚回来，以后再也不要不听我劝乱来了，好不好？”
苏雪晴这话，李哲先是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随后想了想他才回过神来。
他很有点懵逼，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苏雪晴。
“老婆，什么叫我和你妈半斤八两算扯平了？什么又叫以后不要不听你劝乱来了？
先前我说自己亏了百八十万，你那么骂我揍我，现在你妈败了我一百万，你是替你妈平账么？
再说，我之所以亏，可丝毫不是因为我判断决策失误，而是下面的人擅作主张又粗心大意了，这是天大的意外好不好？”
李哲如此几个反问，面对他一脸懵逼疑惑且认真的表情，苏雪晴的表情在一点点的，快速变得冷若冰霜。
“李哲，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还在记恨我妈喏？你是不承认自己这次的错喏？
你自己说，你这次要是听我的不贷款弄这么大，是不是就不会亏这百八十万？
我妈，我妈她也是不想花我们的钱，所以才会稀罕别人许诺的高回报的，所以才会不小心被骗的，你懂不懂？”
李哲刚想解释，自己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口一说，苏雪晴拿起手机一个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回卧室了。
李哲刚起身没追几步，卧室门就被苏雪晴从里面重重拍上了，然后他还听到了对方将门反锁的声音。
个把小时后。
十点多，任凭李哲怎么道歉认错对不起加解释，苏雪晴丝毫不予半点回应。
又过了半小时。
本就心情极度压抑难受的李哲，他的耐心也被耗尽了。
他站在卧室门外，说了句网店还有点要紧事处理、得回厂里一趟，然后给老婆隔门道了句晚安就出门了。
这一晚，一直到次日上班前，李哲在厂里三楼，一共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他把《当幸福来敲门》又看了一遍，然后把微信上施婉瑜传来的他与施伯的合影，看了很久很久……
那近百万的贷款缺口，他也想到了很多可以借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