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水面炸开一朵巨大的水花,钓线猛地绷紧,明野感觉手臂一沉,整个人被拽得向前踉跄半步。
奶酪发出警惕的低吼,丑宝扑棱着翅膀悬在半空,尖利的喙指向水下翻涌的漩涡。
雨点击打在他仰起的脸上,顺着下颌线滑落,模糊的视线里,唯有鱼竿弯曲的弧度在暴雨中格外清晰,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这根削尖的枯树枝上。
明野猛地压低重心,双脚碾着甲板木板往后蹬,潮湿的木屑在鞋底咯吱作响。
鱼线被拽得像烧红的铁丝,震颤着从掌心划过,额头上的汗水混着雨水往下滴。
水下的重量沉得像块礁石,他弓着背用肩膀抵住鱼竿,胳膊肘几乎要撞到膝盖,每一寸肌肉都在发颤。
“汪汪!”
奶酪扑到船沿,前爪扒着栏杆朝水下狂吠,尾巴夹在腿间抖个不停。
丑宝在雨幕里忽高忽低地盘旋,翅膀带起的风把雨丝斜着扫到明野脸上,它尖利的喙几次指向水面下翻涌的黑影——那青灰色的轮廓时隐时现,鳞片在探照灯下闪过冷光,每次摆尾都让水面炸开一圈圈涟漪,把房车推得轻轻摇晃。
雨下得更密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帆布棚上咚咚响,棚顶积水流成水帘,顺着边缘哗哗往下淌。
明野咬紧牙关往回拽竿,胳膊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能感觉到水下的东西也在使劲,鱼线绷得笔直,在雨里拉出一道银亮的斜线。
他瞥见水面冒起一串气泡,青灰色的背脊又往上浮了浮,巨大的鱼鳍像船桨似的拍了下水,溅起的水花泼了他一身,冰凉的雨水顺着衣领灌进去,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僵持中,明野的膝盖慢慢弯下去,眼看就要跪在甲板上。
他狠命跺了下脚稳住重心,手腕猛地往上一翻,鱼竿被拽得嗡鸣起来,水下的黑影似乎晃了晃,鱼线的力道松了一瞬。
奶酪趁机凑过来,鼻子在船沿使劲嗅,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丑宝尖叫一声俯冲下去,利爪擦着水面掠过,惊得水下的东西又开始挣扎,鱼线再次绷得死紧,把明野拽得往前踉跄了半步。
雨幕里,人和鱼就这么隔着一层水面较着劲。
明野能看到水下那团青灰色的影子来回扭动,搅得水流哗啦作响,探照灯的光透过雨帘照下去,把鱼身上的鳞片映得一闪一闪,像披了件金属铠甲。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却不敢松劲,只能死死攥着鱼竿,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被拽进水里去了。
明野的后背抵在房车护栏上,整条手臂因过度用力而止不住地颤抖,汗珠顺着发梢大颗大颗地砸在胸前。
鱼线深深勒进掌心,皮肉被磨得红肿一片,却依然死死攥着不肯松开。
水下的巨兽仿佛感知到了他的疲惫,开始有节奏地左右摆动,每一次发力都让房车在水面上剧烈摇晃,甲板积水随着颠簸泼洒在他腿上,与汗水混在一起。
奶酪急得围着鱼竿团团转,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突然它前爪一搭,用力扒住鱼竿往下拽,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声。
一旁的丑宝也在空中不断盘旋,尖锐的叫声划破雨幕,像是在为这场拉锯战呐喊助威。
豆大的雨点砸在他们身上,却丝毫没能浇灭这紧张的对峙氛围。
不知僵持了多久,明野忽然感觉鱼线的力道松了几分,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强撑着酸痛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上收线,每拉动一寸都要使出全身力气。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炸开巨大的水花,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破水而出,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鳞片在暴雨中折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宛如覆盖着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巨大的鱼鳍张开如船帆,锋利的牙齿在探照灯下泛着寒光。
这条巨骨舌鱼身长足有五米开外,庞大的身躯悬在空中,鱼尾有力地摆动着,溅起的水花形成了一道细密的水幕。
“竟然是一条巨骨舌鱼!”
明野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从未想过在这片水域中,竟藏着如此庞然大物。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巨骨舌鱼已重重砸回水中,激起的巨浪拍在房车侧面,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湿。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顺着鱼线传来,明野差点被拽进水里。
他死死抵住护栏,双脚在甲板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巨骨舌鱼在水下疯狂扭动身躯,鱼尾扫过之处,水面翻涌着形成巨大的漩涡,房车在剧烈的晃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奶酪被晃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对着水面狂吠不止;丑宝则被这股力量掀起的气流冲得倒飞出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暴雨如注,将一人一鱼的激烈对峙笼罩其中。
明野咬着牙,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跳动,浑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鱼竿之上。
很快,明野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地发颤,原本紧绷的鱼竿渐渐被压弯。
起初还能与水下的力量抗衡,可随着大鱼一次次摆尾,他的双脚开始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打滑,不得不弓着背,用全身的重量去抵抗那股拉力。
鱼线在掌心越勒越紧,每一次挣扎都让他的手臂酸麻加剧。
他咬紧牙关,试图将鱼竿往上提,可大鱼只是轻轻一扯,就轻易化解了他的力道。
奶酪着急地在一旁转着圈,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腿,却也无法改变局势。
明野的呼吸愈发急促,后背抵着护栏,双脚却仍在一点点往前滑。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鱼竿几乎要贴近水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鱼线不断从掌心往外溜,却再难使上力气往回拉。
每一次大鱼发力,他都要竭尽全力稳住身形,可手臂的力量却在快速流失,渐渐失去了与大鱼对抗的资本。
雨水顺着发梢滑进眼睛,咸涩刺痛中,他只能模糊看见鱼竿被压成危险的弧度,木柄在掌心沁出冷汗,变得愈发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