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在帝界安居下来后,就没想过他们会与两位大帝见面。甚至于,在孙子面前,两位老人家也从不提起两位大帝。
不提,就不会让孙子陷入两难。似乎从一开始,双方就都默契地避开对方。哪怕有时候特别想大宝贝了,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也不会跟孙子提。
每次大宝贝过来这边小住,帝宫派人来接,两位老人哪怕心里再舍不得,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因为他们深知,孙子为什么会回到帝界后,就弄了个大宝贝出来。
为的就是安两位大帝的心;为的就是让两位大帝不要对他们这些孙子的凡界亲人生出怨怼。
他们的孙子是那么的孝顺,作为长辈,他们帮不到孙子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孙子拖后腿。
可现在,他们却与两位大帝面对面坐在一起。面前的茶盏空了又空。从开始只有清茶,到摆上了灵果、点心。
大帝放下自己尊贵的身份,他们也似乎忘了自己凡人的差距,彼此间气氛融洽地聊着他们心里共同疼爱的一个人。
两位大帝不愿意放过儿子在“尘埃小世界”成长过程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祁四爷爷、祁四奶奶、百里元坤、祁秀红和万玲玲,则一直牢牢地记着某个人从小到大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件事。
祁秀红没有提自己当初为了喂养外甥,如何的追奶,如何地把自己补得内分泌紊乱。
百里元坤却把祁秀红那时候的辛苦一一说了出来。
正是因为祁秀红这位大姨做到了毫无保留的对祁玉玺的爱,所以小徒弟才会对大姨有如此深的感情。
百里元坤说的时候,祁秀红一个劲儿地表示“不算啥不算啥”。
两位大帝第一次认真看了几眼儿子的这位凡人亲眷,也第一次意识到,在儿子的心里,他的这位凡人姨母,或许,不仅仅只是一个“姨”母。
百里元坤也没有隐瞒,他当初身受重伤,寿命有碍,是小徒弟救了他。只是直到如今,他也并不十分清楚小徒弟的梦境是什么。
小徒弟当年只说了他在梦里梦到了药方。但小徒弟那时候太小了,他怕问的多了,反倒叫小徒弟记得更深刻,万一说漏嘴引来祸患。
等到小徒弟大了,他再去问,却怎么也问不出了。
百里元坤说这段往事的时候,祁四爷爷、祁四奶奶和祁秀红的脸上有吃惊和“果然如此”的释然。
万玲玲更是完全懵。
在祁玉玺不再掩饰自己天生会配药后,祁四爷爷、祁四奶奶和祁秀红就在心里琢磨,百里元坤的身体变好的真相。
万玲玲震惊是她居然不知道白爷爷以前差点就!
尽管百里元坤没有问出小徒弟的梦境到底是怎样的。
但只是听他说那个时候儿子天天睡到很晚,醒来还要主动认字,甚至还要存钱给买药材……两位大帝的心情……
没有不高兴,更多的,或许是惊奇吧。
没有丝毫“前世”记忆的伏阴,以凡人之身降世,带着他们未曾见识过的懵懂与纯真,充满了孩童的可爱与稚气。
听着祁四爷爷几人对儿子“童年”往事的讲述,两位大帝就觉得听不够,怎么都听不够。他们的“伏阴”怎会如此的可爱?
远在龙族的祁玉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在他身边的凌靖轩马上看过去。祁玉玺微微眯了下眼睛,他有不好的预感。
帝宫,祁四奶奶和祁秀红是“讲故事”的主力。作为女性,两人更细心嘛,记住的细节更多。
尤其是祁秀红,祁玉玺断奶前和之后上学,都是跟大姨在一起。相对的,万玲玲这边也有很多关于弟弟的“小”故事。
万玲玲一开始也拘谨,在两位大帝命人拿来灵果和点心,还主动问她话之后,她就放开了。
听到万玲玲讲述儿子怎么护着她,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两位大帝的脸上都有了明显的惊讶。实在是他们印象中的儿子,就没有如此护着哪个女人过!
即便是因为万玲玲是儿子的凡人“姐姐”,两位大帝也想象不出。在这一点上,与他们记忆中的“伏阴”真的差别太大了!
两位大帝的心里都不由得浮现出凌靖轩曾对他们说过的话。
——“安安的心,比他是‘伏阴’时,多了更多的温柔与温暖。”
——“……他比曾经的他,更在乎血亲,更在乎‘家人’。”
——“这都是他在地球的‘因’,带给他的改变的‘果’。”
他们的那个冷心冷情,除了修行就是修行,要么就是与冥族作战的儿子,会想到给他的姐姐买首饰、买衣裳,就为了让他的姐姐更漂亮些,不被人看轻……
他们的那个冷心冷情,不为任何外物所动的儿子,会为了安他们两位帝父的心,就毫不犹豫地服用了“长生果”……
他们的那个冷心冷情,活了几万年都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儿子,却在那个“尘埃小世界”,早早就与凌靖轩定下终身……
万玲玲:“安安和君凡第一次见面,他就把君凡了一顿。结果,他们两个人后来却成了好朋友。
君凡因为不能习武,特别沮丧。安安说,如果他能坚持一年每天早晚锻炼,就给他习武的机会。
安安的朋友不多,在学校只有君凡和宁旭两个人。现在,君凡和宁旭都成了武者。
安安现在虽然不常见到他们两个,但我知道,安安是一直关注着他们的。”
一直在听着万玲玲讲述的沧图大帝开口:“那凌君凡与宁旭,现在何处?”
百里元坤代为回答道:“君凡和宁旭先是被安安送去伏王宫修行。
3年前,安安把他二人和靖轩家的几位‘年轻人’一起送去了‘水溪院’,说是让他们正经在学校里上上学。”
沧图大帝微微点头,随后就唤人来,让对方去“水溪院”把凌君凡与宁旭接来。
百里元坤忍不住说:“大帝,此事,不能让安安知道。”
沧图大帝:“吾自不会叫他知道。”
祁四爷爷也忍不住说:“一会儿君凡和宁旭来了,我们五个回避回避。这学校里头的事,安安以前没说的,怕是也不喜欢我跟他奶奶知道。”
总要给孙子留点面子。
两位大帝这一刻显得很是好说话,点头同意。
龙族,祁玉玺好半天不说话,凌靖轩心里在打鼓。他确实暗示了两位大帝去问祁四爷爷他们,不过他不能肯定,两位大帝会愿意见祁四爷爷几人。
这人刚才突然打了个喷嚏,会是谁在念叨安安?
凌靖轩正琢磨着,身边的人突然扭头盯住了他,吓了凌靖轩一跳。
祁玉玺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凌靖轩,盯得对方心里发毛。凌靖轩抬手搂住爱人的腰,放低姿态:“怎么了?”
祁玉玺却是站了起来,说:“回去看看大宝贝。”
凌靖轩愣了下,却见祁玉玺已在面前画了一个圈。凌靖轩来不及多问,追着祁玉玺进了圈。
帝宫的人通常不会把“传送阵”开在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的住处,都是开在“伏王宫”,然后从“伏王宫”过去。
祁玉玺却是直接把“传送阵”开在爷爷奶奶住处的前院。
一出来,祁玉玺就喊:“爷!奶!”
有人出来了,却不是爷爷奶奶,而是臭老头!
祁玉玺张口就问:“你怎么在这儿?”
郗琰钰黑着脸说:“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祁玉玺往屋里走,说:“我以为你该在宗门。”
郗琰钰看了眼随后出来的凌靖轩,转身跟着儿子进屋,说:“你爷爷奶奶、师父和你大姨去帝宫了,我和……”
郗琰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祁玉玺猛地停下,回头:“去帝宫?”
走在两人之后的凌靖轩心里咯噔一声,两位大帝的动作这么快?!他突然有点不敢面对小爱人了!
郗琰钰则惊讶:“你不知道?”
祁玉玺冷声:“我不知道。”
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路过凌靖轩时,他那眼神看得凌靖轩是寒毛直竖。
“安安!”郗琰钰喊住儿子,“到底怎么了?”
祁玉玺瞥了眼凌靖轩:“问他!”
说着,他画了一个圈进去了。给了岳父一个稍后说的眼神,凌靖轩急忙跟过去。
“传送阵”出现在帝宫的非禁区。作为大帝的直接领地,任何人传送过来,都只会被限定在固定的区域,就如祁玉玺的伏王宫那样。
祁玉玺从“传送阵”中出来,全烛和沧图两位大帝就察觉到了。
万玲玲正说到弟弟跟凌靖轩婚礼的时候,来了多少人,多么喜庆呢,突然眼前一花,她就换地方了!
万玲玲还保持着坐的姿势,身体一晃,她站住了!下意识回头,就见姥姥、姥爷、妈妈和白爷爷都在!
万玲玲一脸懵:“白爷爷……”
百里元坤也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似乎被封闭在了某个地方,周围白雾一片。百里元坤走了两步,有什么挡住了他。
祁四奶奶有点害怕了:“这咋回事啊?”
【伏阴来了。】
一道声音在他们的脑袋里响起,祁四奶奶顿时屏住了呼吸,是大帝的声音!
百里元坤下意识压低声音:“安安来了,应该是大帝把咱们藏起来了。”
百里元坤猜的没错!
察觉到儿子出现,全烛大帝丝毫不带犹豫地果断把祁四爷爷五人转移了地方。沧图大帝则是手指微动,桌上的茶盏、灵果、点心就统统不见了。
随后,两位大帝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在祁玉玺“气势冲冲”地找来时,两位大帝正坐在帝宫的灵池边,各拿一根鱼竿,在钓鱼。
看到两位帝父这模样,祁玉玺“呵”了一声。
全烛大帝一副仙人模样,头不回地出声:“伏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龙族巡视吗?”
沧图大帝放下鱼竿,回头:“不会仍是为了大宝贝吧?”
祁玉玺两手抱胸:“帝父,你们心虚了。”
全烛大帝手里的鱼竿一顿,沧图大帝脸上的微笑凝固了一瞬。
沧图大帝收笑:“帝父心虚什么?”
站在祁玉玺身后的凌靖轩想捂脸,他头回发现他的这两位老丈人有点单纯。这不是明摆着心虚么!
他和安安来到帝界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两位大帝钓鱼的!
果然,就听祁玉玺说:“两位帝父什么时候喜欢钓鱼了?”
全烛大帝收了鱼竿,起身,回身,抬手搂住沧图大帝的腰,笑着说:“帝父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祁玉玺:“帝父你笑得很假。”
全烛大帝:“……”
笑保不住了。
祁玉玺:“人呢?两位帝父心血来潮地把他们接过来,要问什么?”
凌靖轩捂脸了,他的安安,就是这么直接。
全烛大帝又笑了:“他们来此许久,帝父也该见见他们,顺便,问问他们你在‘尘埃小世界’的生活。”
祁玉玺冷脸:“帝父,你们很闲?”
第一次被儿子如此“怼”的全烛大帝和沧图大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凌靖轩在后扯扯小爱人,开口打圆场。
“两位帝父没有参与你在地球的生活,他们想知道很正常。就如我也很想知道你作为‘伏王’时的事。”
祁玉玺:“帝父想知道,问我就是。”
全烛大帝:“那你说,你在那‘尘埃小世界’是如何长大的?都经历过什么?”
祁玉玺:“吃饭,睡觉,习武,打架,长大。”
全烛大帝和沧图大帝:“…………”
果然是他们的儿子,够干脆!
凌靖轩把小爱人拉到身边:“安安,让帝父和师叔他们好好聊聊,你我回去看看大宝贝。”
“他有什么好看的。”
“………!”
凌靖轩再接再厉:“咱们的大宝贝当然好看。难得两位帝父有空,让帝父与四叔、四婶他们好好聊,我们做晚辈的别插手,咱们看大宝贝去。”
凌靖轩拽着祁玉玺走,祁玉玺的脸色很不好看。给两位帝父传了个音,凌靖轩把人拖走了。
——【帝父,安安这是不好意思了。长辈在背后聊他小时候的事,他会觉得丢脸,所以他不高兴。
刚刚在龙族,他就审问过我了。两位帝父千万别跟安安说我说了什么,我怕他休了我。】
凌靖轩把人拉走了,沧图大帝一脸兴味地问:“那是,咱们的伏阴?”
全烛大帝:“这就是,凡人嘴里总说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