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鲜血从青年的眼眶中滴落，落在地上，滚到无人问津的角落。
林曦跪在一旁，瞳孔有些涣散，用苍白的手展开了那封信。
“对不起。当你打开这封绝笔信时，我应该已经凉透了。”
他写的诙谐，但却丝毫无法令人感受到一丝轻松。
“上官洛的死...我万分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来获取林家人的信任，从而接触到他们的机密，传递出去。我从未背叛，也永远不会。”
“所以如你所见，我抵命了。虽然我知道不管怎么做都于事无补，但这是我能做的最后的一点事情了。”
“林家的残部还没有死绝，逃往...”
后边的内容，却被蓄意的撕掉，仿佛仓促之间为之。
冷静，冷静...
林曦的大脑一片空白，情绪沉浸在林烛和上官洛死亡这件事情中脱离不出，只能拼命劝自己冷静。
“最重要的信息...应该是最后，但是却被撕毁了。”
此刻，他突然灵光一现。
为何...偏偏要将上官洛放在桌案上？
他走到上官洛尸身旁。翻开他的尸体。但见一柄森森长剑压在他的尸身下。
并非上官洛的南鹭剑...而是林烛的乘云。
在林曦的手触及乘云剑的一刹那，剑身竟如一下子碎裂开来...一声低叹传出。
这是...乘云剑灵。
他的手向一个方向虚空一指，一块墙砖悄然破碎，露出一条幽幽的通道。
“一直...走下去。”剑灵的声音像极了林烛，冷静却又充满希望。
下一瞬，剑灵骤然破碎为千片万片，飘散到空气之中，化作一阵清风。
林曦呆住了。
乘云剑...其实是本没有高阶剑灵的。面前这个能以实体出现的剑灵，是因剑主而生的。
可是这种情况可以说是百年难遇。除非剑主的魄力与执念足够强大...
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
晚安...堂弟。
随着乘云剑灵的指引，林曦缓缓走进了那条幽深的小道。
他一直仔细防备着。这种地方...一看就很适合偷袭。
但是一路无事。
但是倒是...有一股诡异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明明极为细微，但是林曦还是能敏锐的闻到。
越走，这股诡异的恶臭就越强烈。直到一扇铁门出现在林曦眼前，这股恶臭已经达到顶峰。
“砰！”
随着铁门被猛地砸开，林曦往侧面一闪。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攻击他。
一股极为难以忍受的恶臭扑面而来，夹杂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是...”林曦自言自语。
随后，他微微一惊。但见无数尸体堆积，都早已腐烂了。一座巨大的阵法，赫然将他们都包覆其中。
“唔...”
一声轻微的低喘忽然从尸体堆里传出来。
“有人...来了吗...咳咳咳。”那人仿佛已经离死不远了，被外界久违的清新空气刺激的不断咳嗽。
林曦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旋即，他看到了声音的主人。饶是他已经见过了西域诸多的变态行径，他还是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一具身体...不对，已经不能说是一具完整的身体了。
他的衣服不知多久没有换过，已经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耷拉在身上。
而他的皮肤，四肢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蛆虫啃食的痕迹，甚至一整条左腿已经完全腐败了。
他的左眼也成了一个空洞，似乎还有什么爬虫在其中滋生。手指呈一种诡异的扭曲，像是被折断后又养好，养好后又折断，周而复始，变成这样。
一只蝎子悄然爬过，毫不留情的啃了一口，那人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旋即，他抬起头直视林曦，突然笑了起来，在幽暗的空气中极为刺耳。
“原来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
林曦看着这个人。说来也怪，他的一张脸...竟然保存完整。微微上挑的眼睛与眉梢，泛着暗红的右眼，挺拔的鼻梁...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半天，才无比惊诧的有了一个猜测。
仿佛在印证他的猜测，那怪人轻声道：“小曦堂弟...”
林曦眼神像见了鬼。
“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微微蹙眉。
“你不是已经猜到我靠丹药维持修为的事了吗？”林羽淮声音很轻，似乎已经没有精力再大声说话了。
“所以当你修为倒退被林家的长老发现...就把你这样处理了？还是说这是林烛的想法？”
“怎么...你也觉得你的好堂弟心狠？”林羽淮轻笑。
“不，我觉得你活该。”
林羽淮：...
“其实不是他的主意。他还没有如此变态。而且...我的舌头和脸还有右眼还是他保下来的。”
“我是因为在修为倒退的时候自知时日无多...为了死前逼格高一点...炸了林家在绿悠国一个卧底分布...才被如此处理。”
林曦：...？
哥你才是真疯啊。
“林烛保下我的脸是因为我长的和你有几分像，至于舌头...他需要我向你传递一些信息。你知道右眼是怎么保下来的吗？”
“不如...先给你讲个故事吧。”林羽淮慢悠悠的道。
“我不想听。”
“即使这是上官洛和林烛的故事？”
“快点说。”
...
*
四年前。
“诶你们听说没有，长老抓到了个中原来的，听说还是什么...大宗门的少主？”
“那小子真愣啊，被发现了不跑，还和我们蛮干...”
林烛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桌案前，帽沿的阴影遮盖住了他紧蹙的眉头。
“落云宗少主上官洛...我和他在入梦顶见过。”彼时林羽淮还修为正盛，在西域横着走。
他窝在一旁的春椅上，刺激道：“你去的早，说不定还能看见个半死不活的，去晚了，可就是死的啦。”
话还没说完，乘云剑的森芒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林羽淮眸光一冷，随手甩出一道元婴中期的威压，林烛瞬间闷哼一声，伏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
“就你现在这点修为...还敢对我动手？”林羽淮揪起林烛的衣领，低声道。
“按理说你是没权限去看望你那好师兄的...但只要你答应我个事，我可以帮你。”他突然放开了林烛，笑吟吟的道。
“什么...”林烛擦了擦嘴边血迹，有些咬牙切齿。
“我的右眼。以后...你要保住我的右眼。我不想变成瞎子。”
林烛：？
“不明白没关系，你早晚会明白的。而且你一定做得到。”林羽淮森然道，“现在轮到你回答我，同不同意这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