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祭祀现场,并没有让凌越他们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大虫仿佛具有世界上最难以用科学解释的腐蚀性,触碰到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不过比起被腐蚀掉了,凌越更偏向于那些被触及的东西就是单纯的“消失”了。
黑瞎子在祭坛房间放的那把火把很多东西都烧掉了,最初的那根诡异的木料也被烧得只剩黑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缠绕在上面的黑雾离开后它就成了一根普通的木料。
“村田的情况怎么样了?”凌越有些失望当时放在长桌上的另外几个笔记本没能找到。
解雨辰用手帕擦着手上沾染的灰烬:“目前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据说下半夜发了高烧,几次发生抽搐至休克的濒死状态。”
他抬眸看凌越:“时间正好和我们放火的时间段相吻合。”
代表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凌越思索:“他家族里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不住在东京,还需要一点时间。”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另一边没办法开口说话的黑瞎子十分稀奇的也不作妖,就把胳膊搭在凌越肩膀上,几乎是把人揽在怀里挤挤挨挨的跟着走。
对于黑瞎子这种闲来无事就仿佛骨头发软,不能独立行走的毛病,凌越都已经见怪不怪,懒得当回事了。
只当他是年纪大了骨质疏松,是个走路需要人搀扶着的老大爷。
三人离开湖边宅邸后,又去了医院,探望村田。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村田才小憩醒来,看到他们三个人,一时有些胆怯畏缩,但嘴上还是道着谢。
村田对眼前这三个中国人的感观还是挺复杂的,既敬佩于他们非常厉害,又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就翻脸动手的风格,但最后偏偏又是这三个人把他从那座宅子里救出来的。
现在似乎还让他彻底摆脱了房子里那个东西的纠缠。
想到自己背上那直接被刀切开,对脊椎骨造成了轻微损伤的伤口,村田觉得自己还是离他们远一点为好。
凌越他们看了村田的体检报告单,又由凌越做翻译,询问了村田本人目前的感受,找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下从昨晚凌晨就医到现在村田的身体情况变化。
随后三人也没有多做停留。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凌越发现解雨辰让司机去的地方不是回酒店。
解雨辰将餐厅名字用手机展示给司机后,就往后靠了靠,转头对凌越道:“不是说好要去吃大餐了吗?”
他们三人都坐的后座,凌越坐中间。
听闻要去吃大餐,做安静美男子已经好几个小时的黑瞎子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他举手,做小学生发言状,可怜巴巴地看着凌越。
凌越撇开视线,只转头跟解雨辰说话:“这里还真能有什么好吃的?”
解雨辰乐得把黑瞎子当空气:“不知道,不过我看好几个比较出名的美食点评家对这家店的评价都不错,你能接受吃刺身吗?”
黑瞎子伸手,在两人前面挥了挥。
凌越对刺身表示不大感兴趣:“冬天还是想吃热一点的食物。”
说得解雨辰也有点想吃京城东来顺的涮羊肉了:“等回去以后你跟我们一起回一趟京城吧,到时候请你吃涮羊肉。”
这倒是正如了凌越的意,她也准备忙完这里的事后要去一趟京城,找霍绣秀套点话。
还不等凌越再说什么,始终得不到回应的黑瞎子直接单手捧着凌越的脸,手动让她转头看自己。
凌越低眉垂眼的睨他。
黑瞎子又是双手合十拜了几拜,又是比划着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最后还双手捧着凌越的手,一个劲儿往自己胸口上戳。
滑稽搞怪的动作惹得解雨辰都不忍直视,别开脸偷笑去了。
凌越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场了。
顺带腹诽一句,别说,这家伙的胸肌在放松的状态下,还挺有弹性的。
到底给他解了哑穴。
憋了这么久都没能说话的黑瞎子夸张地长舒一口气,然后高兴的给了凌越一个熊抱,惹得凌越用脚踢他。
两人很快就扯起了头花,不过是凌越扯他发揪,黑瞎子扯她发簪。
解雨辰深感两人凑一起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好了,到地方了,准备下车。”
下了车,解雨辰就站在旁边等他们各自重新把头发弄好。
见黑瞎子在凌越挽头发的时候还要故意去招惹人家,解雨辰只好从旁边插足到两人中间,暂时把他们隔开。
目光落在凌越叼着的那支白玉簪上,解雨辰仿佛不知道这支簪子是谁送的,恍若随意地说:“最近怎么都用发簪了?我看秀秀挺喜欢用发夹的,拢好了头发全部夹起来就可以了,挺方便的。”
双手把长发全部盘绕上去,凌越取了簪子插进去固定头发,这才说:“张麒麟送的。”
解雨辰没想到她的答案这么直白,一时愣了一下,没想起该说什么。
还是黑瞎子在旁边插嘴:“哑巴送的弄坏了岂不可惜?下次还是用其他的吧。”
凌越觉得有点惊奇:“坏了他再送不就好了?”
在意的人送的东西,当然要用啊。
黑瞎子啧啧摇头:“败家。”
凌越呵呵斜睨:“穷鬼。”
“嘿!”黑瞎子破防:“小阿越,你这句话算是戳到瞎子心坎里了!”
嚷嚷着自己被她骂得有多心痛,围着凌越跟念经一样叨叨。
这个话题就算是翻篇了,解雨辰跟在后面,看黑瞎子百折不挠偏偏又极有分寸的故意招惹人,略微走了会儿神。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前面两个人居然不吵了,都站在门口等他。
解雨辰还有点儿意外:“等我做什么?”
凌越没吭声。
黑瞎子手搭在凌越肩膀上,歪着身子懒洋洋地说:“咱们三个可是一个团队的,当然要共进退。”
一秒想懂他们为什么等自己的解雨辰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意思是: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不过看了凌越一眼,解雨辰认真思索。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黑瞎子这家伙果然太黑了,都把凌越带歪了。
之前黑瞎子就说要吃螃蟹,东京银座蟹道乐还算实至名归,三人吃了一顿晚餐,出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今晚没有下雪。
三人也不急着回去,就散漫的在东京街头慢慢走着。
没有下雪的夜里反而比下雪时还要冷一些。
解雨辰从来没发现黑瞎子能那么怕冷。
才走出去一条街,这厮就开始装模作样的说太冷了,然后公然要牵凌越的手,求暖身。
结果被凌越用两个迷你暖手宝打发了。
解雨辰也得了一个粉红色猫爪形状的。
“小阿越,你这个东西从哪来的?”黑瞎子觉得自己失算了。
凌越双手揣进衣兜里,低头用脚在路边一团保留完整的积雪上踩下一个脚印:“刚才在店里找侍应生要的。”
早就知道他肯定要闹她。
当时去洗手间的路上看见有个女侍应生在跟朋友安利这种可爱暖手宝,凌越就问了能不能买。
结果对方直接把她当欧美外国友人了,一边夸她日语说得真好,一边很热情地直接送给了她。
求暖身失败,黑瞎子叹了口气,一手握着一个迷你猫爪暖手宝,把手乖乖揣进了衣兜里。
解雨辰低头把玩了一会儿猫爪,嘴角含笑的也将之揣进了口袋里。
三人就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随便走着,偶尔随意地聊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伴随着东京街头深夜的寒风,从身体到心灵,解雨辰都感受到了一阵放松。
或许是因为有他们陪在身边。
也或许是因为,从现在开始,他的日程表里,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不自觉地关注着与他并肩而行的凌越的一举一动。
看她低头踩雪,看她悄悄鼓着腮帮子吹白雾,看她被黑瞎子逗得不耐烦了既带着笑意又含着气恼的神态。
等到那件事结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