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数日。
崔铭白天练箭，晚上看书。
得了崔坶指点，又有《黑鳞射艺》给予理论指导。
再加上「鹰眼」特性不俗的用处。
崔铭的箭术可谓是一日千里！
一大早。
使者又双叒来了！
三鳞马车恭候多时，崔铭自觉上去。
只不过这一次并非往鳞塔方向驶去，而是沿着城街，向南出了邑城大门。
“贵子。”
“山野大祭由墨师主持，但负责整顿秩序者，多是黑水营甲士。”
“您还得先去黑水营，更迭军用的鳞马，而后与同行一道，赶赴大祭钦定的山口！”
崔铭挑开车帘，笑着说：“谢过使者提点。”
使者自然也是笑意内敛。
他愿意与崔铭说这些，不止因为崔铭表现出来的巨大潜力，更是因为崔铭这人做事周详，使人如沐春风。
“使者口中的黑水营，应该是陆营，也不知晓会不会遇着三叔带的兵。”
崔铭暗自猜测一二。
黑水营便是黑水部征伐诸寨，抗衡赤枭部的底气。
滴答滴答——
车马走了一路，崔铭的屁股也硌得有些吃痛。
大概四五柱香后。
他才望见一座林然而立的漆黑营口。
营帐、旗帜乃至围营的木栅栏，通体都是偏黑颜色。
每个营帐之上，还特地镌了不同颜色的鳞片图腾，以示区分！
白鳞营帐应是寻常士卒休憩之地，数目最是多。
其次是镌有纯黑鳞片的营帐，最后才是一座高大的全鳞大帐！
与鳞塔一样。
那座大帐顶部，到处镌满了各色鳞片，以示尊贵。
甫一进入黑水营。
使者便躬身请崔铭下来，嘴里歉声说：“贵子容禀，军营重地，侍从不得入内。”
崔铭拂手，跃下马车。
使者又说：“还请贵子，环配好令牌，若是巡视甲士瞧见不得，免不了也要多生事端。”
崔铭会意，将令牌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顺便又道了声谢。
旋即。
他便一人直冲着主帐走去。
一路上，士卒徘徊其间，军容肃然，让人为之一紧。
不过他们瞧见崔铭腰间令牌时，也大多自觉行礼，少有出言冒犯之辈。
“青羊寨崔铭，求见大人。”
崔铭躬身拱手，朝着主帐内拜喝一声。
他没有称呼猎首，因为他也不清楚主帐里待着的是猎首，还是校尉。
“哈哈——”
爽朗一声笑。
一个满目虬髯的高大汉子，从主帐走了出来。
崔铭定睛一看，大汉臂膀上漆黑鳞片若隐若现，思忖：“此人应是出身墨氏。”
果然。
虬髯大汉下一句话，便说：“大祭与我言道，有位融合了青鳞血脉的青羊寨族子，要来我这儿，参加蟒山大祭。”
今次的山野大祭地点早已定下。
大汉显然身份颇高，自然也知晓具体地方，故而脱口就是“蟒山大祭”。
“猎首。”
崔铭试探再拜。
大汉脸色一肃，旋即摇手：“勿要胡言！”
“我乃是黑水营白鳞校尉，如何当得起你这‘猎首’之称？”
“黑水营内，以水营最贵，平日里猎首大人便高居水营大帐，研习武功、血脉！”
说话间，大汉伸手邀请崔铭入帐。
崔铭没有拒绝，跟在对方身后。
“水营墨鳞校尉，奇营黑鳞校尉，唯独我这陆营唤作‘白鳞校尉’。”
“我名墨轩，你唤我轩校尉即可。”
崔铭稽首：“小子见过轩校尉。”
黑水营作为黑水部主军，内里猎首、校尉大多甚至全是墨氏族人，故而墨轩让崔铭以“轩校尉”相称，也是为了避免误会。
入得帐内。
整个大帐陈设简洁。
正中摆着一张硕大的沙盘地图，两侧凌乱放着些贝椅。
正上位置才是墨轩高坐的鱼皮交椅。
崔铭询问：“轩校尉，我听说大祭就在这两日，缘何营中只我一人报到？”
墨轩摇头：“我家子弟多无参与山野大祭的习惯。”
“汪、丁两家弟子，自有他家车马护送，勿用我劳心费心。”
“至于墨师，他老人家虽是大祭身份，实际上也只吩咐底下使者，负责主持祭祀之事。”
崔铭微微点头。
心中甚至对这一次的蟒山大祭，莫名有些小期待。
他开口又问：“轩校尉，那我何时可去蟒山，参与大祭？”
“坐。”
墨轩指了指一侧贝椅，念叨一声，自己则是高坐在鱼皮交椅上。
“此事不急。”
“你是崔坶的侄儿吧？”
崔铭点头，轻抚贝椅，打开坐下。
“崔坶在我手下，为人忠恳，做事卖力，也算是难得的人才。”
他面露笑意：“崔坶昔日以箭术扬名，也不知晓他这个侄儿，继承了崔坶几分的本事？”
崔铭没有扮猪吃虎的打算。
直接扬起头颅，与墨轩对视一眼，正色说：“这几日，三叔日夜教导，百发百中已是不难！”
“不错！”
墨轩拍了下一侧桌子。
“百发百中确实可以！只是大祭之礼，多以猎捕为要，不知你骑射本事，又有几分？”
崔铭一愣，如实推说：“这……这本事，三叔倒没教我。”
“哈哈——”
墨轩大笑，“难怪，难怪！你也怪不得你家三叔。”
“他融合刚背豕血脉，行伍之间，体态如豕，寻常鳞马载他不得，因而也不擅骑射之术。”
“倒不是他有意与你留上一手，以待来日称道。”
崔铭点头：“我家三叔待我极好，也时常言及校尉的好处，只是军中有军令，不得泄露军机，他才一直不与我言明轩校尉名姓、外貌、体态、喜好！”
“当真？”墨轩反问一句。
崔铭重重点头。
后者再次大笑：“哈哈……青羊崔氏，果真一家都是忠烈之人！”
“往日山野大祭，我也只是遣派一二都尉随往。”
“今日难得尽兴，这次便由我带队，领你去蟒山。”
“我也正好瞧瞧，你这崔氏蛟龙子，到底有几分成色！是否真如墨师所言，是个潜力无穷的后辈，我墨氏当竭力笼络，甚至不惜以灵石财物！”
崔铭意外。
当即识趣说道：“墨师谬赞！”
“崔铭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化妖子，身上也就一颗对墨氏的赤心，足以称道一二。”
“说是蛟龙子，委实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