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地铺的是方如珏。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女孩子睡地板吧，这要说出去，他鬼医圣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一次跟男子躺一个房间里，虽然不是同床共枕，杜暖暖还是失眠了。
翻来覆去，心里一会儿在想今日之事，一会儿又想起慕容溟。
要是知道自己出来马上又找一个人一起，他该会伤心吧！
可是这世界，半点不由人。
方如珏枕着手臂仰面躺着，听到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暖暖，可是伤口在疼痛？”
“伤口还好，除了脚上水泡，其他早不痛了……我，就是睡不着。”
杜暖暖也坐起来，四目相对，房间里氛围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小爷还是给你再看看吧，免得留疤。”
方如珏起身，重新将墙壁烛台上蜡烛点燃，拿着药瓶坐在床边。
晚上他出去过一趟，弄了些药回来自己配制，效果比药铺的好很多倍。
“我真没事，你看嘛，都好了。”
脸都不痛了。
杜暖暖任由方如珏打量她的脸。
对方稍微有些冰凉的手指贴到她脸颊上，凉凉的，很舒服。
“脸确实没事，最多过两日就好了。”
方如珏看了脸，又看看手，再看脚。
“脚上水泡有点麻烦，毕竟你要走路。”
他将瓷瓶里的药粉倒出来，一点点给她涂抹在脚心。
因为粉沫容易脱落，他先在脚心上给她涂上一层滑滑的，凉凉的液体，再开始敷药粉。
晚上光线不太好，他距离她很近，甚至整个脑袋都快贴到她脚上。
杜暖暖想收回腿，却被他牢牢抓在手心。
“不要动。”
他坐在床沿上，手指慢慢在她脚心移动。
“那啥，我自己来吧。”
杜暖暖总觉得氛围不太对劲，虽然对方现在的身份是大夫，但是一般古代大夫不是都很高傲吗？
怎么现在这样……
“你手上有伤，也不好涂药，两样药不一样，到时候不好处理。”
方如珏将她右脚放在怀中，轻轻涂抹。
仿佛只有医治疾病时，他才会如此严肃，一丝不苟。
杜暖暖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
只能硬着头皮道:“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方如珏想都不想，半点不犹豫，心里话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小爷只对姐姐这样。”
杜暖暖咬着嘴唇，默了默道:“我有喜欢的人，我们正在谈。”
方如珏毫不惊讶。
“晋王是吧，小爷知道呀，他再怎么厉害，总不能强势到不让你再娶吧！”
杜暖暖“……”
“那你还？”
今日的种种，她不是没有感觉，说利用也好，不怀好意也罢。
方如珏一双狐狸眼眯了下，狡黠一笑。
“姐姐，你猜呀。”
杜暖暖无语。
“不想猜。”
她翻过身，把背对着他。
方如珏放好药瓶，拉了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杜暖暖又躺了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
“姐姐，要不小爷带你去外面看热闹？”
方如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惊得她一下坐起来。
“不是不让叫姐姐吗？”
一会儿暖暖，一会儿姐姐。
姐姐长姐姐短时还用那种湿漉漉含情脉脉的眼神看自己，总让她有种羞耻感。
方如珏嘻嘻一笑。
“这不是嘴快嘛，去不去呀？”
躺着也睡不着，反正明天坐车还可以睡觉，杜暖暖确实想去，不过这不是脚不好使吗。
方如珏大概是看出她的囧境，上前一个公主抱，抱着她翻身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夜晚的风吹乱她披散的长发，在黑夜里看不清表情。
皇甫漱玉听到响动，推开窗户，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方如珏带着杜暖暖，飞檐走壁，很快在一处房顶上停下来，掀开一片瓦，示意她看。
杜暖暖凑过去，发现下面是个几百平米大小的大堂，现在灯火通明。
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不过让她震惊的是，在大堂中间的台子上，竟然有个女人。
是的，女人。
来了这么久，终于看到完完整整的女人了。
一时激动，凑到洞口久久没回过神。
方如珏在旁边又掀了一片瓦，两人趴在房顶上，免费看下面表演。
女子此时正坐在台子上，手里抱着一把琵琶，面无表情。
尽管如此，周围还是有无数男人在兴奋，在呐喊，似乎坐在台上的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明星。
女人五官清秀，面容并不是很漂亮，眼角甚至还有细细的皱纹，说明年龄已经不小。
杜暖暖满脸疑惑，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憋在心里。
方如珏倒是没有这些顾虑，凑她身边低声与她咬耳朵。
“姐姐，你不是问小爷女人的事吗，其实每个城里，都会有这么一座默认的楼，里面会关着所在地犯事的女子，简称典楼。”
“与典楼相对应的是玉琼楼，没娶夫的女子会统一养在楼里，直到娶夫，再由她的夫君共同照顾。”
杜暖暖浑身血液都觉得冰冷，面色苍白。
“就没有住家里的吗？”
方如珏:“有，如果家境好，有财力物力权利的人家，可以申请权限自己养，但必须保证把女孩养得足够好，每个月会有人专门来查访的。”
杜暖暖打了个哆嗦，牙齿冷得“咯吱”作响。
“我不想再看了，我们回去吧。”
“好。”
方如珏大概是察觉到她异常，立刻将瓦片复原，将人打横抱起离开。
回到客栈，杜暖暖还是觉得浑身都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
她只以为只要娶几个丈夫就行，现在才发现，自己想太天真了。
在这里，看似女子地位很高，但是，她们好像都不是人，或者说，就没有被当成人对待过。
自由，是不存在的。
不然怎么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除了那日在街上遇到带着几个丈夫的女子外，其他再没看到。
第二次再见女人，竟然是在楼里。
典楼，一听名字就给人不太好的感觉。
方如珏见杜暖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急忙摸了摸她额头，又把脉。
心里自责得不行。
早知道会吓到她，他就不带她去看了。
但是大晚上，一般商铺都打烊了，思去想来，也就只有典楼此时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