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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毁灭般的力量同样重创了提里奥乌斯,甚至因为距离的原因,他遭受的冲击更强,在他肚腹处,有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炽热的血从伤口处流出,,却又被不断生长的肉芽所阻拦。

此刻,提里奥乌斯的伤口一边在流血,一边在复原,炎魔的强悍生命力可见一斑。

他死死地盯着智慧之蛇消失的方向,但那里只有一片空白,庞大的巨蛇已经成为了散落满地的碎片,附身其上的神女也已经消失不见。

白瑾用自我否定的语气说道:“她总不能还会活过来一次吧?”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直到所有人都恢复过来,毕竟,在场的三个人某种意义上都不是凡人。

“我要去接受她的权限,等我成功后,就能把你们送出去了。”提里奥乌斯看起来仍然不大对劲,他的伤势太严重了,即使表面已经愈合,但这点时间对于更深层次的伤势还远远不够。

这片空间根本没有出口,鲁尔哈根问道:“我们要怎么离开?”

按照之前在梦境世界中的经历来看,无论是鲁尔哈根还是白瑾,都是在死亡后才退出梦境世界,可现在他们是被奥维莉雅的力量将本体送进了梦境世界中,总不能把自己给杀了吧?

“先别急。”提里奥乌斯略有踉跄地走到昏迷的艾诗丽身边。

他将艾诗丽横抱起,站起身,环视了周围一圈,最终低垂着眼眸收回了目光。

那个钢铁的人偶,已经彻底消失了,连一个碎片、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这一切,是提里奥乌斯自己造成的。

“如果你现在将她唤醒,她可能接受不了。”白瑾提醒道。

提里奥乌斯闪电一般扭头看向白瑾:“她比你想象的更加坚强。”

提里奥乌斯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艾诗丽唤醒,他坚信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坚强的人,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下。

炎魔从怀中掏出的是一个白瑾熟悉的东西,那颗从中枢之庭中得来的缤纷结晶,从永恒王与哲人的纠缠中诞生的神奇造物。

看见这东西的一瞬间,白瑾想到了两个塞鲁士之间那特殊的关系,也许,这东西会对艾诗丽和爱丽丝有作用?

但下一刻,提里奥乌斯将灵魂之石捏碎,那些碎片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圈旋转,像是一条流动的饰带。

随着提里奥乌斯的手臂轻轻挥动,那些碎片变成星光般的星点,坠落到了艾诗丽的身上,那些星点一触碰到人偶的身体就没入其体内消失不见,这些无形的力量滋养了被神女摧残的灵魂,艾诗丽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一睁眼,便看见了在将她平放在地上后就关切地看着她的提里奥乌斯。

“提奥。”艾诗丽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活泼,虚弱且无力,可就在下一刻,充沛的活力装满了她的躯体,她猛然挺直了腰做起来:“姐姐!爱丽丝!”

她迅猛地站起身来,做出了战斗的姿态,在周围搜寻着神女或者说爱丽丝的踪迹,可她的目光所至,看见了白瑾,看见了鲁尔哈根,唯独没有看见那个朝夕相处的熟悉身影。

她转头看向提里奥乌斯:“她去哪儿了?”

既是在问神女也是在问爱丽丝。

提里奥乌斯脸上愧疚的神色一晃而逝,而艾诗丽捕捉到了,她一把抓住炎魔幻化出来的衣领:“你看见她了吗?你找到她了吗?你救回她了吗?”

“提奥,”艾诗丽无神且悲伤的眼睛看向炎魔:“姐姐被那个坏女人抓走了。”

“我知道。”提里奥乌斯说道。

“我知道。”提里奥乌斯重复着,只是重复着。

艾诗丽似乎猜到了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提里奥乌斯,脑袋向后靠,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她再度环顾四周,在她昏迷前,提里奥乌斯、白瑾、鲁尔哈根都不在,只有占据了爱丽丝身体的神女,当她醒来后,三个人都出现了,可另一个人消失了。

“她还会回来吗?”

提里奥乌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人偶。

一切尽在不言中。

艾诗丽趔趄了一下,差点倒在了地上,她哭诉道:“那么你将我唤醒又是为什么呢?”

“艾诗丽,”提里奥乌斯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你自由了。”

“自由?”

“是的,自由,你再也不用被困在那不见天日的小城堡里了,不用在夜里与人偶们携手舞蹈,你可以去太阳下,去月光下,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了。”

艾诗丽怔怔地望着提里奥乌斯,许久的幻想成为了现实,她本应该开心才对,可她没有感到一丝愉悦。

那些与她相拥而舞的人偶从不曾主动拥抱她,在星月的光辉下,冰冷的人偶之中,只有一颗心脏在跳动,唯独有另一颗跳动的心脏存在,是她可以依偎的存在。

也许当情感诞生地那一刻,灵魂也随之而生,而情感纠缠在一起时,灵魂也彼此交融。

此时,艾诗丽所感受到的唯有空寂与隐隐作痛的心。

“提里奥乌斯,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吗?”艾诗丽问道:“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吗?我可以不要吗?继续把我困在城堡里面也无所谓,只要让爱丽丝回来。”

提里奥乌斯对上艾诗丽希冀的眼神,偏转了目光:“我做不到,艾诗丽。”

他不是万能的许愿机,更不是无所不能的神灵。

这个由奥维莉雅创造出来的空间被提里奥乌斯用一声口令摧毁,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美丽的蔚蓝天空,他们站立在白色的云海之上,头顶的蓝天没有尽头。

“这就是高天之上吗?”

对于尚未进入天之境的白瑾和鲁尔哈根而言,天空是他们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假的而已。”提里奥乌斯说道。

这个虚假的梦境世界中,连天空也是虚假的。

白瑾用眼神征求了提里奥乌斯的同意后,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他没有坠落,这无形的天空却有着一层眼不可见的壁障,就像是另一片大地一样。

果然是虚假的天空。

从更高的天空中突然垂下了四根绿色的藤条,正好对应了站在这里的四个人。

白瑾看向提里奥乌斯,这就是离开梦境世界的办法吗?

炎魔抓住了这不算粗壮却异常坚韧的藤条,往上爬去,几人有样学样。

当抓住藤条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力量带着白瑾往上,他的魂几乎被甩了出来,天旋地转,以至于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白色的光在眼前划过。

等一切平静下来,白瑾已经回到了提里奥乌斯的城堡里,大厅中,餐桌上。

他看向大厅中的一角,只有艾诗丽还站在那里,就像是自始自终只有她一人一样。

提里奥乌斯与鲁尔哈根也睁开了眼睛,所有人都醒来了。

“我们走!”提里奥乌斯推开了大门,天边亮起了第一抹光,那光线穿过他高大的身躯,照射进大门后的大厅里。

提里奥乌斯回头,向艾诗丽伸出手:“来,艾诗丽。”

门口的白瑾和鲁尔哈根也停下了脚步,那道光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一直来到艾诗丽的脚下。

但艾诗丽没有行动,她依旧待在黑暗里。

哪怕她只要迈出一步,就能置身这阳光之下。

艾诗丽看着眼前的光与众人紧紧咬着嘴唇,她想往前走,可一股力量,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她,让她无法迈出这一步,将生活彻底改变。她有些慌乱,眼光在一旁飘忽不止,她在习惯性地寻找着爱丽丝的身影,只要爱丽丝在前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艾诗丽的前方,在光线的侧面,光芒照亮了他的鼻翼与脸颊。

“往前走吧,艾诗丽。”白瑾轻轻说道。

“拥抱属于你的人生。”

说完,白瑾伸出手指向前方。

艾诗丽最后留恋地往后看了一眼,将大厅的角落一一扫过,终于迈出了腿,那光芒照射在她身上,和煦温暖,有如神明的注视,又如母亲的轻抚,将她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大踏步地朝前走去,跨过大门,走出城堡,站在了陌生的大地上。

提里奥乌斯轻笑起来,他站在一侧,看着身躯微微颤抖的艾诗丽,他弯下腰,将艾诗丽拥抱在怀中,说道:“你会站在真正的阳光之下,站在真正的世界里。”

约因特村没有变化,麦田、绿叶、乡道、屋舍,在清晨即将到来之际静静地等待。

行走在路上,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那风吹弯田地里的稻麦,贯穿房屋中的间隙,呜呜地轻语。

没有人醒来。

这座村子像是死去了。

提里奥乌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局面,他面不改色地朝神女居住的半山庭院走去,在山脚下,他们看见了唯一的一个人——等待他们的托尔芬。

金发的男人看起来很憔悴,眼睛有些红肿且带着血丝,他站在上山的路旁,直到发现了来人才抬起头:“你毁掉了一切,提里奥乌斯。”

提里奥乌斯一把将托尔芬推开,踏上上山的路:“继续等待吧,托尔芬,这是你唯一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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