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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着窃贼们的脚印,安东和十三走到了这条甬道的尽头。

一路上,下水道中的污水越来越浅,终于彻底干涸。

安东可以感觉的到,地面在微微上升。

和触手巨怪的巢穴相比,这里属于污水走向的上游。

在甬道的尽头,是一条斜向上的坡道。从坡道的那一边,安东已经闻到了新鲜空气的味道。

地面由经年的淤积土壤,变成了坚硬的石头地面。他们一路上跟着的脚印,消失了。

安东带着十三,走出坡道,映入眼帘的,是费拉尔河畔的一个小码头,头顶正是温格堡的河堤,将这里掩护的很好。

“怎么样?还有线索吗?”十三问。

安东检查着地面。不止没有脚印,也没有毛皮碎屑、或者是鹿皮刺激性的味道。这里和室内的仓库不一样,就在河流旁边,流通的水气早已经消灭了一切痕迹。

安东摇摇头,对十三说了情况。

帮派分子恼火地把火把,还有背上背着的一截触手全扔在了地上。还没熄灭的火焰砸在地上的小水坑上,发出微弱的声响,散发出刺鼻的油脂味道。

安东站起身,指着河面说:“我猜,他们在这儿上了船。这里走更不引人注目。也许船也早就预备在这里了。”

“所以,接下来,我能做的有限。你可以试试打听一下温格堡的船。能停在这儿,绝对不是大船。它进不来这个码头的。”

十三垂头丧气地说:“这下好了。我猜温格堡一定有一百条这样的渔船或者客船!”

安东说:“应该也不会太小。毕竟,要装下三个人,还有两个箱子,加上船夫。我认为,中等的货船比较可能。比如码头用来卸货的那类。”

“三个人?”十三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安东想起来,自己只是告诉他有脚印,没有告诉他脚印的人数。

安东说:“没错。从脚印判断,窃贼有三个人。两个各扛一个箱子,第三个是带头的。我认为,他们应该都在这上船了。”

“不对!”十三很笃定:“不可能只有三个人。猎魔人,会不会有几个走了别的方向?”

安东摇头:“请相信我的追踪能力。脚印是很多,你大概也看到了,但是我确定,只有三个人。他们一直靠在一起,没有分开。”

十三还是不相信:“但……不可能只有三个人。真的不可能。”

安东看着他:“为什么?”

十三说:“第一,三个人不可能搬动那么多的东西,尤其你说还有一个什么活都不干!”

安东回想了一下。帮派分子跟自己说过失窃货物的重量,他们说只有两百多磅,如果两个成年男人带走的话,比较费力,但有可能。

尤其,安东知道,他们可能有一个术士在一旁帮忙。但十三不知道这一点。

安东说:“两百磅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十三摇了摇头,顿了顿说:“如果,不止两百磅呢?假如再翻一倍。”

“翻一倍?”安东说:“翻一倍可不是毛皮能有的重量了。”

十三张了张嘴,然后想到了借口:“因为里面有铁……铁锭,锡锭什么的。”

安东盯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十三努力与猎魔人对视了一会儿,但很快在那双猫眼的凝视下败下阵来。他肩膀一耷拉,说:“好吧。我知道我撒不了谎……你大概早看穿了。里面的不是皮子。外面有些鹿皮,都是包装的轻货,里面是哈吉特产。”

“哈吉特产?”安东不知道这是啥。什么能有十三说的这种重量?

十三撇了他一眼,随口说:“哈吉军人卖的武器。有些刀剑,有些盔甲,还有些……嗯,军用弩机。所以这么重。”

“所以,你认为三个人不可能带走这些东西。”安东说:“好吧,如果你坦白了这一点,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我猜测,这几个贼里,有个术士。有点本事的那一种。也许两个成年男人的确无法带走你说的两箱武器,但假如有魔法帮助呢?”

“术士?”十三的脸上是无可掩饰的惊讶。

安东点头:“你们的水潭里,不知道为什么搅和进了这种角色。”

十三摇了摇头,又说:“猎魔人,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别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会有人来找你的,说不准就是我。”

安东耸耸肩:“我们猎魔人有规矩,我们不谈雇主的事。”

十三点头:“很好的规矩。希望咱们都规矩一点,对大家都好。”

交换了信息,达成一致之后,十三带着安东走上了河堤的台阶。

这里依旧是城区的一部分。根据两边的房屋判断,这里应该是平民区。

于是,在温格堡一个平常的夏天下午,两个男人堂皇地走过温格堡恬静的街道。他们身上覆盖着翻滚时沾上的污泥,行人走过时都忍不住要捏住鼻子。

不是没有人想要拦下他们,让他们滚远一点,但一看到他们带着的武器,或者被十三恶狠狠地瞪上一眼,也意识到这两个人不好惹,只能无奈地放弃。

就这样,在两边行人或者公开或者闪躲的侧目而视下,十三带着安东回到了市场区的那一个木材仓库——他们的出发点。

诺霍恩和他的手下们,还留在这里。

“嚯,”诺霍恩捏了捏鼻子,说:“这味真大!怎么,你们去堆肥了?”

十三反击道:“别忘了我是去堵你漏下的窟窿的,你这个没用东西。”

诺霍恩摇摇头,问:“结果呢?找到贼了?”

十三回答:“追到一个码头。他们应该上船走了。猎魔人说,应该是中等大小的货船。”

安东补充:“大概四人划的那一类。”

诺霍恩严肃了起来,点点头说:“我可以派人打听打听。”

十三继续说:“对了。猎魔人立了大功,多给他一百克朗。”

说着,这个帮派分子把背上一直扛着的怪物触手重重地扔在地上。

诺霍恩正要反驳这个数目,但被触手的臭味一激,不得不捏住鼻子,不满地看向旁边的手下,大声说:“见鬼的,没听见?给猎魔人钱!”

安东看了一眼两个帮派头目,接过了某个会计模样的人拿来的鼓鼓囊囊的钱袋。

在安东走出仓库时,十三在他身后喊:“猎魔人!等我们找到了船,再来帮忙!我们掏钱,和这次一样公平交易!”

安东回过身,说:“我只做追踪类的事情。我不杀人。我只杀怪物。”

十三摇了摇头说:“杀人也轮不到你,我们安格林人多的是!只是请你继续调查!”

安东耸耸肩:“如果需要的话,在告示栏贴一张和这次一样的布告,我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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