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还是来救我?”王吘龇牙咧嘴地望着王涵易,“如果是来救我,我求之不得。”
“我没办法救你,你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苦难圣堂的底线,父亲很生气。”王涵易拔出了王吘大腿里的剪刀。
“他还会生气?我以为他早就已经放弃了我。”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父亲。”
“诶,王涵易,你觉不觉得你自己很伪善?”王吘皱了皱鼻子,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对,从生理角度上来看,我们体内有着王允其的基因,叫他一声父亲不过分,但他是怎么对我们的?十三个兄弟死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他还是在不断地榨取我们的价值,我们的生死对他而言毫不重要。”
“当初你没得到翅膀的时候,在他面前就像一条野狗,你跟我说过,你做梦都想摆脱那不堪的过去,逃离这座人间炼狱。但现在呢?你有了翅膀,有了能力,得到了他的器重,也得到了苦难圣堂的资源,不想逃了?觉得现在得到的一切好处都是因为曾经遭受过的苦难?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美好了?”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吗?”王涵易摇了摇头,“如果是你得到了四只翅膀,得到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你会怎么做?”
王吘咬牙切齿,“我会尽我所能毁掉苦难圣堂!”
“毁掉苦难圣堂?你说出来自己信吗?”王涵易摘下眼镜,眼神里尽显疲惫,“就算再得到几只翅膀,也没办法毁掉苦难圣堂,这座人间炼狱的底蕴你比我更清楚,他们就像是跗骨之蛆,就算你毁掉了表面,他们还是会死死附在你的骨头上吸你的血,吃你的肉,直到你成为一具枯骨。”
王吘冷笑道:“你还记得王宁川吗?”
“记得,四哥,十六岁那年为了保护我,被顽童生吞。”
“不仅是他,还有二哥、三哥、七弟...即使是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他们依然怀有希望。他们知道自身存在的意义,但血缘就摆在那儿,我们是兄弟,是联系最紧密的亲人。”王吘不顾四肢的疼痛,身体前倾,“我也想过保护你,但现在却必须要杀了你。”
“你使用了节点?”王涵易问道。
“对,我使用了节点,我听见了你和父亲之间的谈话。他让你继承齐思雨的五个赐福,你答应了,而答应下来的条件就是索要我的一切。”
王吘眼角泛起了些许泪花,“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一起熬过了那么多艰难的日子,但你却还是要背叛我,把我当做你向上的垫脚石。”
王涵易欲言又止,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么做是为了帮你,你只有没了赐福和道具,回归到普通人的身份,才能真正的脱离苦难圣堂,去追求人生的意义。”
王吘哈哈大笑,“你瞧,这就是你伪善的地方,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其他后果吗?在这畸形的世界,没有了赐福和等死有什么区别?我是父亲一手培养出来的恶鬼,就算我成了普通人他也不会让我离开,我的宿命只有再次下到诸眠地,重新走一次童年时期的老路。这次要么见到神明,要么在折磨中神形俱灭。”
王涵易喃喃道:“不会的,我会和父亲说清楚的。”
“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王涵易哀叹一声,用力地拍了拍额头,“不管怎样,一切都还没成定局,你不该去找午夜弥撒。”
“我怎么做不关你的事。”王吘情绪稳定了下来,他瘫回到了铁椅上,“王涵易,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见我最后一面,你想把话说清楚,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但有用吗?”
王涵易神色复杂。
“就和冯烁一样,人都已经死了,你再怎么道歉又有什么用?”
王涵易被戳中痛处,猛地掐住王吘的脖子。
王吘丝毫不惧,“杀了我吧,我也想出现在你的噩梦里折磨你。”
王涵易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松开了王吘,他克制住愤怒羞愧的心情,重新戴上了眼镜,“我确实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以后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对不起啊,哥。”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王吘咧开了嘴角,“接下来迎接你的才是真正的地狱。”
夏荷并没有去找安羽砂报告王涵易的行为,他独自一人上到了地表进了一间教堂。
夏荷坐在长椅上怔怔地看着台上的圣母像。
“你在想什么?”卡戎坐在夏荷身旁。
“我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是继续等待「小猫信托」那边的答复,还是直接离开?”
“如果王吘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建议你是离开。”
“其实王吘说的没错,我要是就这么离开,相当于同时得罪了白驹基金会和苦难圣堂。韩恩塚给的翅膀我还没用,到时候还给他就是了,但苦难圣堂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怕到时候他们会找上我的父母。”
“但你继续待在这里硬熬也不是办法。”
夏荷低头搓揉着脸颊,“我再想想。”
圣母像下的神父停止了祷告,他走到了夏荷身边,将手放到了他的头上。
夏荷心里一惊,慌忙地站了起来,“你在搞哪样?”
神父慈眉善目地看着夏荷,“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煎熬,你被恶鬼缠身,但不用害怕,神会指引你的道路。”
“什么恶鬼缠身?我是苦难圣堂的员工,劝你最好别在我身上搞你们神神鬼鬼的那一套。”
神父目光偏移,看向椅子上的卡戎,“她不就是依附在你身上的恶鬼吗?”
夏荷诧异,“连你也能看见她?”
“不,我看见的是你自己,这间教堂内只有你我,而你所看见的虚幻,不过是你的心魔。”
“什...什么意思?”
神父悲天悯人地说道:“你一直在扮演自己和另外一个女人啊。”
夏荷悚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