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蒙特,综合星港,三公里外的一处便民服务区。
服务区人流如潮,数量比平日里多了何止几倍!
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大多数人都没有了往日的闲适与放松,举手投足间,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仓皇惊恐。
他们的目的地,当然是前往星港,但或许决定做得有些突然,所以很多人随身并没有携带多少行李。
“乔安!你倒是快点啊!!磨蹭个啥呢?嫌命长了是吧?!”
一个黄头发的中年男人,迈着大步走在前面,语气里满是火药味。
他急行了几步,却陡然发现身边人并没有及时跟上,便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怒瞪一眼,那眼神,像是能喷出火星子来。
身后,被叫做乔安的女人,面上写满了焦灼和犹豫。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李明,再等等吧,泠泠还在后面呢!”
说话间,她半转过身,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
那儿蹲着一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粉雕玉琢,头发扎着两个圆乎乎的小丸子,看起来十分喜庆可爱。
此刻,小朋友正低着头,小手笨拙却认真地给自己系着鞋带,那小脸儿绷得紧紧的,神色专注,眉头微皱,看上去满副心思都扑在了这件「大事」上。
李明瞧见这一幕,眼角不由得狠狠一抽,眉眼间的不耐烦简直都要溢出来。
女人就是麻烦!他心里暗骂,早知道就不该听她们娘俩儿的,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嚷嚷着要上厕所!
上厕所!上厕所!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憋一憋会死吗?!
想到这里,李明胸口的那团火气窜得更高了,他瞪向乔安的眼神越发不善,嗓门也拔得更尖:
“走不走!不走老子可不管了!给你们五分钟,过不来你们就留在这儿吧!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他用力地甩了甩手,转身就朝着停机坪的飞行器方向大步迈去,背影显得决绝又冷酷。
乔安心头一慌,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她本想开口安抚李明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太了解自己老公的臭脾气了,这时候多说一句,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她讷讷地收回手,转身快步跑向泠泠,蹲下身,乔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些:
“泠泠,妈妈来帮你弄好不好?咱们得赶时间,爸爸已经很不高兴了,咱们快一点,好么?”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碰那歪歪扭扭的鞋带。
可泠泠显然并不买账,小丫头固执得很,皱着小眉头用力摇头,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推开乔安,嘴里还嘟囔着:
“不要,我自己来!”
说完,她又低下头,一板一眼地继续摆弄鞋带,节奏慢得让人抓狂。
乔安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焦躁感差点炸开,可她硬生生压了下去,只能蹲在一旁,强挤出笑容,柔声指导:
“泠泠,这样拉紧一点,对,再打个结……”
就在这当口,远处的服务区内区,突然传来一阵极为剧烈的骚动。
凌乱的脚步声、惊恐的尖叫声,犹如潮水般从远处涌来,隐隐约约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声沉闷的爆破声响。
乔安心下一紧,猛地回头望去,可视线却被涌动的人群挡得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清区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那四散奔逃的架势,像极了被惊起的鸟兽,铁定是出了大事情!
砰!
突然,一声清晰的炮响猝然炸起,乔安眼皮一跳,眼睁睁地就目睹了一个男人的脑袋被瞬间爆开,血流飞溅、骨肉分离。
“啊——!”
乔安顿时吓得当场尖叫,那一幕来得太快太狠太猛烈,让她脑子「嗡」地一片空白。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差点立刻瘫软下去。
乔安嗓子都喊哑了,手脚止不住地哆嗦,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直想吐!
“妈妈?”
小女孩疑惑地抬起头,小脸上满是不解。
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突然这么恐怖地尖叫起来,她以为妈妈生气了,但是,妈妈以前生气也没这么吓人过啊!
泠泠歪着脑袋瞅了眼自己的鞋带,虽然依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总算勉强合了自己的标准。
想着妈妈既然都不开心了,她也就不再打算继续完善了,泠泠站起身,小手轻轻地扯了扯乔安的衣服,糯糯地回道:
“妈妈,我弄好了,可以走了。”
乔安僵硬的身体,被泠泠这么一扯,才多少找回点知觉,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抖得厉害,眨了眨眼,总算从那阵惊惧的眩晕里缓了过来。
她猛地一把抓住泠泠宽大的袖子,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泠泠,跑!”
说完,她拽着小女孩就冲进人群,跌跌撞撞地开始跑起来。
泠泠被扯得一个踉跄,小腿儿拼命迈开,可还是跟不上妈妈的步子。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妈妈的手劲儿大得吓人,袖口勒得她的小胳膊生疼。
而且,妈妈跑得好快啊!自己哪怕用力摆动双腿,都有些跟不上速度了!
泠泠的小脸上满是迷糊和委屈,可她不敢停下,只能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掉队。
“妈妈,我累,我跑不动了!”
泠泠大喘着气,小脸因为剧烈奔跑而涨得通红,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小短腿儿已经摆得快要抽筋了。
可乔安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某种疯魔的状态,嘴里只是无意识地呢喃着简单的词汇:“跑!跑!跑!”
她的眼神涣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压根儿没心思搭理泠泠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