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央老远就听到金秀秀的惨叫声。
她心头大急,重来一世,若还救不了金秀秀,她无法原谅自己。
被戳瞎眼的老太监,手握在刀柄上,猛一用力,发出一声惨过一声的凄厉声,眼珠沾着刀,被整个拔了出来。
血,向外喷射,洒了金秀秀一头一脸。
“桀桀桀,”老太监狰狞地笑着,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全是怨毒之色,死死地盯着奄奄一息的金秀秀。
“你该死!敢伤我,我要你偿命。”
老太监一刀扎向金秀秀的脖子。
“住手!”
宋谨央气喘吁吁地赶到,立刻出声阻止。
老太监抬头,看着宋谨央,露出诡异一笑,下一秒,刀直接扎进金秀秀的的脖子。
“不……”
宋谨央发出悲鸣,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金秀秀遭此重创,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
他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冷得止不住打摆。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在认出宋谨央后,他努力挤出一抹笑。
嘴巴噏了噏,涌出大量鲜血,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宋谨央泪流满面地一把握住。
“秀秀,别说话,我在,阿留去请太医了,你坚持住。”
金秀秀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
宋谨央这才感觉到异常,她翻过他的手,看到他掌心的纸片。
将纸片塞进衣袖后,金秀秀整个人松驰下来,眼里流露感激,也,耗尽最后一丝生机。
手,无力地垂落。
“不,秀秀,你不能死!”
宋谨央悲痛欲绝。
上一世,金秀秀虽然受了宫刑,却活得好好的,始终受到中宗的重用。
重来一世,她非但没能救下他,还让他丢了命。
只差一步,就差一步!
宋谨央自责不已,同时恨极了王国舅。
若非他阻拦,自己肯定能救下金秀秀。
她擦干眼泪,手抚上刀柄。
毫无征兆地拔刀而出,下一秒,直直地插入老太监的咽喉。
老太监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那只黑洞洞的眼眶,像无底的深渊,试图拽着人坠入地狱。
宋谨央森然地看着他,“你敢杀秀秀,就得为他陪葬。”
说完话,她猛地拔出刀,随意地扔在地上。
老太监死死地捂住咽喉,血,从他指缝间喷涌而出,完好的眼睛一秒成灰白色,整个人“嗵”的一声直挺挺地向后摔倒。
“掌事!”
周围太监嚎哭着扑在老太监身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宋谨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杀心。
个个面露狰狞,捋着袖子抓向宋谨央。
“住手,谁敢对大公主不敬?”
曹路冷冷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太医与阿留。
阿留脸色苍白,疾步走到宋谨央跟前,一把扶住她,上下打量,见她衣襟上沾着血,身上并无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曹路眸光暗沉,“来人,伺候大公主更衣!”
说罢,他目光看向身后的太监,冷冰冰地下令,“都处置了!”
阿留扶着宋谨央向外走去,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阿留,我怎么救不了秀秀呢?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那么好的秀秀,怎么就死了呢?
阿留哽咽地说道:“殿下,这不是您的错!您尽力了!”
眼泪如潮水般涌出。
她恍恍惚惚,哪还有心思拜见父皇,直接登上马车回了府。
回去后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时说着胡话。
阿留能听清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耀宗知道此事,勃然大怒。
吩咐曹路彻查此事,把绑架、贩卖、经手金秀秀的人全部抓出来,交给诏狱就地处决。
“胆大妄为,竟敢当街掳人!给朕彻查此事!”
宫里引发大地震,处置了一大批宫人,还牵连出其他的事,甚至牵涉到嫔妃身边的人,引得后宫人心惶惶。
宋谨央身体逐渐康复,已是半月后。
经此一事,她的眼神更为清明、冷静,甚至于冷酷。
“阿留,上次入宫时穿的衣衫呢?”
阿留一怔,好生想了想,“殿下,那套衣裙沾了血,奴婢做主扔了。”
宋谨央大急,“扔了?”
“殿下,您是不是找这个?”
阿留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宋谨央。
宋谨央松了口气。
纸上是一个地址:柿子巷八号。
她当场吩咐阿留套车,去柿子巷八号。
宋谨央病的这些时日,京城的麻烦却是一刻不停。
先是王国舅,几次在朝堂上发飙,要求耀宗责罚大公主。
原因是大公主杀了他的马。
当日,王国舅马车被拦,不得已走着去了礼部,得意洋洋地看了一场戏,兴奋至极。
可还没等他兴奋多久,马车夫气喘吁吁地跑来。
把宋谨央抢马车退让的事禀报他。
王国舅顿时火冒三丈。
自从妹妹成了皇后,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
哪来的乡野丫头,敢在他这个太岁头上动土?
就算是公主也不行!
他立刻赶来抓人,宋谨央早跑远了。
他赶紧想登上马车追,却发现马车夫吓得面无人色,指着自家的马匹,浑身冷如筛糠。
他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异常。
马一动不动站着,竟成了木雕。
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查看。
手刚刚接触到马匹,马竟然“轰”的一声倒地,直接将他压在下面,险些压断他的腰。
他哎哟哎哟地哼哼,马的七窍里涌出大股大股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又惊又怒,下人们赶紧七手八脚地搬开马,把他拉出来。
他吓得手脚酸软,爬了几次才爬起来,路上见了他这模狼狈的模样,发出此起彼伏的嗤笑声,恼得他无地自容。
他从不曾如此丢过脸!!!
当场暴怒,第二日便告上朝堂,要耀宗还他公道。
“陛下,大公主如此羞辱承恩以府,士可忍,孰不可忍。”
耀宗冷淡地瞥了眼曹路,后者原原本本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却省略了宋谨央当场反杀的事。
众臣面面相觑,个个不敢置信。
“王国舅,大公主乃一弱女子,她怎么可能兵不刃血地杀你的马?”
“是啊,王国舅,怕是你的马原本就有病,正好发作!”
王国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们才有病!”
众臣敢怒不敢言,仗着宋谨央反驳王国舅。
“王国舅,一匹马而已,就算是大公主伤的,你也不宜追究。我朝以和为贵,您何必斤斤计较?”
“王国舅若是穷得连匹马都死不起,臣下可以借您银子,再去马市淘换一匹。”
“冤家亦解不宜结,您与大公主之事,摆明就是误会,何苦追着不放?”
“王国舅,你说大公主杀了你的马,可有证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满朝都是指责王国舅不宽容、不大气的话,气得他脏腑都绞作一团,憋屈地说不出话。
被辱的是他,受气的是他,受害的是他,怎么错处还是他的?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咽不下。
下了早朝,便直奔皇后娘娘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