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家里一直做的是建材生意，他没有接触过工厂这一类的工作，对田馨所说的这些并不了解。
但他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对于会计财务计量这些都有所涉猎。田馨所说的猫腻，大概指的是张峰做记号的这些票据。凭直觉，张峰这么做肯定有问题，就看问题出在哪儿了！
“所以你也觉得有问题？”田馨伸手重新在盘子里抓了把坚果，边思考边嚼。这是她的习惯，自重生之后就有了。
林周见她只吃开心果，便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一盘，递到她手边:“按照你说的，这些外包的车是内部人员的亲戚，本身就有做猫腻的可能性，就看这个猫腻是大是小了。”
他边说着，还不忘给田馨的茶杯里添上水，又注意着她思考的动作，见她眉头微蹙，便又接着说:“其实，按你说的，外包车辆和内部车辆的计量方式不一样，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他说的这些田馨也是知道的，上一世她也做生意，知道票据意味着什么。这里面有两重作用，一是纳税，而是结账。
但这两个无论那个出问题，都会很快被发现，不会藏这么久！
田馨把开心果推过去，喝了口茶。见林周疑惑，便瞅着盘子里的坚果笑笑:“吃多了上火，我就是喜欢想问题的时候嚼东西，并不是贪嘴！”
“哦！”林周笑道:“我以为你喜欢这个！”
“没有，你继续说！”
林周没着急开口，又拿过菜单问她:“要不来点水果，你喜欢什么？我记得大学那会儿……”
“橘子！”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大学那会儿的事儿都快被他给扒完了，想来这里面少不了高雯的功劳。
“橘子？”林周微微蹙眉:难道……记错了？
但他没迟疑，马上叫来服务生上了橘子。
有了橘子，她便完全放松下来，随手剥开一个，将橘子皮扔进茶杯。
“你继续说！”
林周见她泡橘子皮，脸上浮起一丝讶异，转而笑说:“这些皮不干净，你要是喜欢泡水，待会儿我去买一些干净的！”
呃……
“别在意这个了，说正事！”她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将刚泡进去的橘子皮倒进一旁的渣盘，重新拿了个橘子啃着。
林周见她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笑了笑，又替她续上了茶，接着说:“按照常规操作，这个票据的作用，无外乎两种……”
“纳税和结算！”田馨抢先道:“这个我知道！”
“好，那咱们先说说纳税！”林周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拿起一张清单比划道:“一般来说，如果货车从厂里出去，那么它是要过一道关卡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计量站吧！”
“对！”田馨应道:“是要过计量站！”
“那也就是说，如果货车在出厂之后，没有去计量站。而是把这车货拉到别的地方卖掉，那这些收入就会进入货车司机自己的口袋！”
“这不可能！”田馨把身子转向林周，用手在半空比划道:“货车出厂，只有一条路。要么往西去县里，要么往东去采石场。他要是开着装货的车往东边走，那到不了采石场就会被发现，更何况车上有行车记录，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嗯！”林周秒懂:“那就是说，拉了货的车，必须得经过计量站才能去县里结算。”
“对！计量站离厂里最多5公里，从出厂到县里，每一辆货车都会经过，这是绕不过去的！”
“绕不过去……”林周思考了一会儿:“那就说明纳税这一关是没有问题的！”
“是啊！”田馨往嘴里塞完最后一瓣橘子，又把橘子皮撕下来一片，准备往茶杯里扔。
手刚靠近茶杯，她又想到林周介意，便顿住，停了一秒后转手把橘子皮扔进了渣盘。
林周见她想泡又扔掉，实在是好奇，便问:“你喜欢给茶里泡橘子皮？”
“呃……也没有，就是喜欢这个味道，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她尴尬的笑笑。
“那……为什么要泡橘子皮，不泡橘子？”
为什么？这要怎么说？
田馨低下头思考，说出来他也理解不了吧！
“你小时候吃过罐头吗？”她问。
“罐头？”林周不解:“吃过啊！怎么了？”
“我小时候，是把橘子皮水当罐头糖水喝的！”
田馨微笑着摆弄手里的橘子皮:“这个味道，跟罐头很像，要是加点糖，就更像了。”
她说的轻松自在，没有一点窘迫和难为情。
“你肯定没这么干过，是吧！”她又剥开一个橘子，将一瓣橘子拔了丝，扔进茶杯，端到鼻子跟前闻了闻:“这个没有味道，不像！”
“是吗？”林周学着她的样子，剥开一片橘子皮，扔进茶杯，也端起来闻了闻:“是有点像！”
他做的极其坦然，好像在玩一个游戏，然而端起杯子的时候，还是暴露了心思:他手抖了！
田馨看到了他闻橘子水时的眼神。两人距离不过一尺，薄荷的清香气还萦绕在她周围，她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却没能感受到他的心疼。
“你喜欢吃哪种罐头？橘子味的吗？”他问。
“啊？”
“我也喜欢吃！”林周笑着说:”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不等田馨反应，他便起身出了茶馆。
田馨的“你去哪儿”还没问出来，人已经从门口消失了。
算了，由他去吧！
她坐在椅子上，又撕着橘子皮玩儿，桌子上那一盘橘子已经被她嚯嚯的差不多了！
林周出去了半天也没见回来，茶已经凉透了，她也喝不下去，便走到矮桌边，重新看林周写的那个“静”字。
静！
心静！
他是沉静的！内敛、柔和、沉稳！看问题精准，处事果断。
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
“在看什么？”
她正想着，林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抬头，他正温柔的看着她。
“哦，”她慌乱的起身:“你去哪了？”
“我买了罐头，你看看你喜欢哪种口味？”林周指了指茶桌。
她顺眼望去，桌子上确实摆了好几种大小不同，口味各异的罐头，便随他走过去。
“雪梨、黄桃、山楂、橘子、荔枝，还有荔枝口味的呢？”田馨兴奋道:“好多年没有吃过了，现在竟还有这种口味！”
林周顺手将荔枝味打开，递过去一个勺子给她:“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