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因为真,才骗人。
你走了一百遍,都一样,你以为没变。”
“但只要有一块石头,本来在这儿,现在不在了——或者,多了一块,不该有的石头——它就是破绽。”
“找到了,敲碎它,或者绕开它,门就开了。”
有人急吼吼问:“怎么找?瞎撞吗?”
方汉青没答,转头看向那群缩在角落的幽冥夜狐。
“你们,活在这儿多少年了?”
几只夜狐对视一眼,低声答:“几十年了。
每块石头几道纹,我们闭眼都能描出来。”
方汉青咧嘴一笑,拍了下手:“那行,任务来了——你们几个,分开走,别靠一起。
从这儿出发,沿着原路,一寸一寸给我查过去。”
“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喊我。
哪怕地上多了颗草籽,石缝里多了一粒灰,都报!”
“咱不靠运气,靠记忆。”
他顿了顿,语气轻了点:
“你家厨房的酱油瓶放哪,你老婆记得;这儿的路,它们记得。”
“我们,只需要听。”
每只夜狐都隔着老远一站,排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最后一只是绕圈回来的,跟个闹钟指针似的,转了一圈又回到起点。
几十个小家伙各忙各的,不抢不挤,跑得飞快,眼睛瞪得比灯笼还亮,专挑不对劲的地儿瞅。
方汉青一说完,它们立刻就懂了。
“明白啦,主人!这就干!”
话音刚落,噼里啪啦全撒腿跑开,尾巴一甩,影子都没了。
只有最后那只,慢悠悠地兜了个圈子,又晃了回来。
陈子龙站在边上,两手插在口袋里,心里直发毛。
这群狐妖,一个个身手敏捷,来去如风,反观他们几个——连最基础的驱邪符都画不利索。
按理说,这种扫地捡漏的活,轮也该轮到他们。
可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熟得跟自家后院似的,他们插手?怕不是添乱。
他搓了搓鼻子,脸上有点挂不住,憋了半天,小声问方汉青:“方天师……咱们……真就干站着?”
这话一出口,边上那群异能者全凑了过来,一个个眼神期待,就差没举手喊“我也能干!”
方汉青摆摆手,笑得和气:“别急,别急,都坐下歇着,保存体力。
待会儿,少不了你们出力。”
他说的是实话。
这帮夜狐天天在这儿遛弯,路是熟,可地儿是活的——今天石头挪了,明天草堆塌了,风一吹,气味就变。
只要有一丁点不一样,它们找的东西就可能漏掉。
找不到那玩意儿,这鬼打墙就没法破。
到时候,就轮到他们了。
方汉青已经想好了:等夜狐们没谱的时候,就让他们所有人,一个挨一个,慢慢搜,一寸一寸看,就跟刨地找玉米似的,不漏一点缝。
他长长吐了口气,心里默默念叨:赶紧完事吧,求求了。
多待一秒,阴气就多钻一分。
他自己不怕,可这些小哥们儿——实力低得跟纸糊的似的。
阴气一渗进皮肉,轻则虚脱,重则折寿。
他不敢赌。
可越盼快点,时间就越黏人,像熬粥糊了底,半天翻不起个泡。
几个异能者额头上全是汗,裤腿都湿了,嘴皮子动了动,刚想问“还得等多久”,
突然——
山洞口传来一声尖叫,尖得都能划破天:
“主人!找……找到了!!!”
“主人!找着了!真找着了!”
方汉青正开口解释,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又惊又喜的尖叫。
是那只幽冥夜狐。
他嗓门大得像半夜撞了钟,满腔子的兴奋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方汉青一听,嘴角猛地一扬,眼里的光都亮了。
“真找到了?”
“太好了!是不是说明咱们能逃出去了?!”
“对对对!我记得方天师说过,只要揪出这鬼地方的假东西,咱们就能脱身!”
“我差点以为这辈子要埋在这黑窟窿里了……老天爷总算开眼一回!”
“别扯那些没用的,”旁边一人打断,“要不是方天师,咱们早变成鬼火了!这回又是他救了咱命啊!”
一时间,一群异能者你一言我一语,眼神里全是敬畏。虽然还没亲眼看到出路,可心里那根绷了好久的弦,总算松了半截。
哪怕最后还是出不去,他们也不会怨半句。
方汉青没废话,朝陈子龙一挥手:“走,看看去。”
“诶!走!”陈子龙连应两声,脚底跟装了弹簧似的,一蹦三尺高。
两人快步赶过去,那幽冥夜狐正蹲在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前,爪子直指地面,激动得直哆嗦。
“就是它!就是这块!”
“我来回走了不下二十趟,这块石头我闭眼都能摸出来!可刚才,我踩上去那一下……它不对劲!”
他越说越顺,眼神发亮:“不是软了,也不是歪了——是‘假’的!像镜子贴了层皮,里头根本不是石头!”
这群家伙在这山洞里钻了不知道多少回,连墙缝里长了棵啥草都门儿清。正因为熟,才敢断言——这东西,是“冒牌货”。
方汉青没急着动手,先眯眼盯了两秒:“你有把握?”
幽冥狐王也凑上来,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小子,别瞎说!”
夜狐头一昂,尾巴甩得像根鞭子:“要换别的地儿,我真不敢打包票!可这块?我拿我祖宗的狐毛打赌——就是它!”
狐王一听,立马扭头看向方汉青。
方汉青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都带着一股陈年霉味儿。
他抬手,朝四周一挥。
“都退远点。”
没人问为什么。这群老油条懂行——天师出手,没点动静那才是真吓人。
唰啦——十几号人齐刷刷往后连退七八步,眼睛死死钉在那块石头上,大气都不敢出。
方汉青没拖泥带水。
右手攥拳,金光猛地一爆!
“金光咒——开!”
一道刺眼的金芒缠上拳头,像太阳撞进拳头里。
下一秒——
“砰!!!”
拳头砸在石头上,巨响炸开,震得洞顶灰尘扑簌簌掉。
可那石头,没碎。
也没裂。
它像一面被锤子砸中的镜子,“咔嚓”——满是蛛网般的裂痕,碎得优雅,碎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