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娜心口一滞，血压差点就要冲上脑门背过去。
她摁了摁太阳穴。
“哎...算了算了，这也不是什么事儿，既然苟明之跟小李总是朋友，就不存在小李总给你穿小鞋的问题，反正都是一家人。”
这话反倒引起缚宁的注意，凉凉瞥了倪娜一眼。
“原来之前你也觉得我跟李弦不清不楚，怕我谈了恋爱会被李弦使绊子，阻碍事业发展，才要求我暂时不要分心去展开恋情。”
“我担心得不对吗？”倪娜无奈地摊摊手。
缚宁认同：“挺对的。”
以倪娜的角度来看，她考虑得不但对，还很周全。
倪娜露出点笑，双手揣进衣兜内，不禁感叹。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最喜欢你冷静客观、不会轻易被情绪裹挟这一点，但要是作为你的朋友或者恋人，你给我的感受肯定就不会那么好了。”
缚宁蹬掉鞋子，将脚悬在座椅外面，舒舒服服翻了个身面向倪娜，根本没将她的感叹听进心里。
“你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恋人，那点担忧根本不属于你，所以你完全不用在那瞎操心。”
倪娜自认为能言善辩，但每次跟缚宁讲话都能被她公事公办，不近人情的言词和语调弄得有些语塞。
怎么能不操心...？
要是缚宁正经跟人谈恋爱也就算了，但她把人当宠物，这现象怎么看都超出了正常恋爱的范畴...
对方能接受这种关系，也算是个奇葩。
“你...和苟明之应该挺合拍的吧？”
缚宁听着倪娜语气，直觉话里有话，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语气低了几度：“倪娜你好像在骂我？”
“我哪有。”
倪娜揣在衣兜里的手拿出来，摊开手心，表情不可置信。
“我怎么就骂你了？”
缚宁捋清问题关键：“苟明之脑子有问题，我跟他合拍那我脑子也有问题？”
倪娜顿时不说话了。
默默将手揣回衣兜内，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我可没说过。”
“你确实没说过。”缚宁嗓音懒懒散散得响起：“你只是这么想。”
谈话间，已经到达拍摄地点。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都与之后即将到来的七夕节活动有关。
倪娜接的广告和代言中，大半都需要和品牌方请来的男模特相互配合完成。
一行人进入品牌方分配好的独立化妆间内，化妆师，造型师按部就班得工作。
倪娜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习惯性翻腕对了对表，开始计时。
缚宁坐在妆台前，翻看品牌方那边给的拍摄方案，虽然昨天倪娜已经将电子文档发给她看过，但她干坐着也没意思，打算再熟悉熟悉流程和要点。
拍摄情侣广告需要男女模特相互配合，如果对要表达的主题理念不够熟悉，拍摄期间两人容易轮着出现问题。
那个已经签过合同正式上任的司机兼保镖站在她身侧半米远的位置，板着张脸，眉眼冷峻戾气横生，像个煞神。
化妆间内空气都要结冰了。
缚宁本想装看不见，却还是没忍住：“你们保镖公司的培训内容还有给雇主降温这一项吗？”
保镖尽职尽责，不为所动：“没有。您冷吗？”
“我不冷，她们冷。”
缚宁合上方案书，视线扫过周围忙前忙后，却夹杂着拘谨的工作人员。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的表情不要过分严肃，不然容易让别人误会我耍大牌，那会影响我在业内的口碑。”
倪娜听见两人对话笑出声来，调侃缚宁：“你以为这化妆间里的大冰块就他一个？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缚宁淡定反驳：“我长得可没他吓人。”
“...”保镖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几人这么一来二去，化妆间内气氛缓和不少。
缚宁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逐渐完整的妆容，那张脸还年轻，没有皱纹：“倪娜...”
倪娜垂眸看向她：“怎么了，突然叫我又不说话。”
缚宁盯着镜中的自己：“告诉我，我的巅峰期最多能有几年？”
一阵漫长的沉默。
除了周围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的细碎杂音，好像就剩下她们两人在下意识屏气敛息。
倪娜手交叉环在胸前无声叹气，不愿意袒露模特最后终将面临的困境。
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这才多少岁，正蒸蒸日上，事业红火的时候，想这些干什么？”
缚宁心中有了估量，也不追问：“有人说我不可能永远年轻。”
大学刚毕业时，她急于能有底气和资本对抗父母，直接做了全职模特，这个行业来钱快，只有凭借过硬的经济实力才能在那个畸形的家庭里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既然做出选择，就要承担不安稳的后果，也要直面之后可能出现的困境。
缚宁正出神。
一道严肃冷酷的男声打断她思绪：“缚小姐您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
缚宁侧眸看了边上的保镖一眼，语气平静：“我是不缺，但没有人会嫌钱多。”
况且苟明之那家伙吃穿用度全都奢侈得不行，开豪车，住豪宅，还有人伺候，没点闲钱哪里养得起他。
缚宁本想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妆已经化好，不能蹭花了。
等造型师做完造型，缚宁走向换衣间，没走几步，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到达试衣间门口，她转回头，看着跟来的保镖，问：“你是要守在门口？”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按理说，我作为您的保镖，是不能超过您半米开外的。”
“这么尽责。”缚宁拉开试衣间的门，迈步走进去，随手带上，锁好。
保镖自觉侧身守在门前，隔着门板回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应该做的。”
缚宁没回话，换好衣服拉开门出去。
保镖回身看见她时视线多停留两秒，然后挪开，表情仍旧一本正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缚宁没戳穿他，径直往拍摄地点走：“你是不是在部.队待得久了，很少能见到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