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鹏想从哪开始逛起？”
就算看不到小金鹏的表情，也不妨碍白晓梦感受到怀里男孩的兴奋，被这份快乐感染，梦之魔神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因为那头白发实在过于显眼，白晓梦出行时又换上了男装，把长发染黑束起。
尽管抱着小金鹏，她依旧走得很稳，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一点也不像是个双目失明的病人。
“金鹏全听殿下的。”
尽管小金鹏还在按捺不住地东张西望，但他还是乖巧地待在梦之魔神的怀里，牢记自己的使命——为殿下带路。
“我现在看不见，金鹏能给我描述一下吗？还有，等下走到人群里可就不能再叫殿下啦。”
“那金鹏应该怎么称呼您？”
“就林夕吧。反正阿魊也不在，就算放松一点也没事的，嗯？”
白晓梦面不改色地说着，实际上她已经感觉到了青魊的气息，就坠在身后不远处，勉强能让自己察觉到的位置。
没让小金鹏察觉，白晓梦悄悄放出了一只梦蝶。那只红色的蝴蝶落在青魊的头发上，像个漂亮的首饰。
听从主人命令的小蝴蝶拽了拽青魊的长发，示意他别靠的太近，以免被小金鹏发现。
青魊叹了口气，用指尖捏起那只用力过猛，快把自己头发拽掉的红蝶，把它收进了袖子。
......
“老伯，给我来两串糖葫芦。”
“好嘞！”
白晓梦将摩拉递出，那老汉取下糖葫芦，抬头看见白晓梦的眼睛时却吃了一惊。
“呀，小哥你这眼睛是怎么搞得，还带着孩子，家里人怎么放心得下？”
稍远处买糖的青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老汉还在焦急地说着，似乎打算拽住白晓梦的袖子，但看了看自己带着老茧的粗糙手掌，和少年身上光滑的绸缎，还是悄悄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听我一句劝，先别走了，等我儿子买了灯回来，让他带着你们逛逛。”
“多谢关心，我这眼睛是前些日子被瘴气熏了下，没什么大碍，就是见不得光。”
梦之魔神笑了笑，精准地接过老汉递来的两串糖葫芦，都塞给了局促不安的小金鹏。
“那就好那就好！”
老汉显然松了一口气，脸上也见了笑。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手。
“对啦！听说有个神医今晚也会来，小哥不如去找她看看。”
老人家看了看来往的人流，示意白晓梦凑近点，然后用手遮在嘴边，悄声说：
“据说那位‘药君’，可是货真价实的仙人呐！肯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实不相瞒，我这眼睛就是药君亲手包扎的。
但白晓梦只是笑了笑，拍拍怀里怕生的小金鹏，冲着老汉感激地说。
“多谢老人家，我这就去找那位医师看看。”
“客气什么，小哥路上小心点啊！”
告别了老者，白晓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跟随人流漫步，东瞧瞧西看看，一点也不着急。小金鹏嘴里嚼着吃的，有些含糊不清地唤她。
“林夕。”
“嗯？”
梦之魔神没有停下脚步，她从小金鹏手中咬了口糖葫芦，酸酸甜甜，那位老者果真手艺绝佳，她的鼻子没有出错。
“刚才，林夕悄悄往那个人的口袋里，放了什么？”
越过白晓梦的后背，小金鹏望向远处卖力吆喝的老人，小声问道。
“被你发现啦。”
白晓梦笑眯眯地伸出手，空荡荡的手指在小金鹏面前一搓，顿时冒出几枚金灿灿的摩拉。她将那几枚摩拉塞进小金鹏的口袋，用夸张的表情，装模作样地叮嘱道。
“嘘，别告诉别人哦。要是被青魊知道了，可是会被说教的。”
自从向那些养育孩子的人类妇女取了经，青魊就严格限制白晓梦每天摄入的糖分，说是怕她蛀牙。
就连这次出门前，也叮嘱白晓梦不能吃太多人类做的“垃圾食品”，只给了她一袋摩拉用来买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拜托，她可是魔神诶！哪有魔神会因为吃的糖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就会蛀牙的，别开玩笑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青魊不给钱，梦之魔神也有别的办法——她洗劫了苍溟的小金库。
这家伙仗着青魊不会搜查梦之魔神的床铺，就胆大包天地在她的床下开了个暗格，专门用来藏私房钱，正好方便了白晓梦随时取用。
小金鹏摸了摸自己沉甸甸的口袋，郑重地点点头，但当他又咬了一口糖葫芦，才注意到梦之魔神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为什么不给他丹药？”
稚嫩的童音里满是不假思索的疑惑，白晓梦脚步一顿。
看来，这孩子的观察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你看到了？”她问。
小金鹏点点头，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萦绕在老汉身上的死气。
那个善良淳朴的老者已经时日无多了。
如果让他服下仙人的丹药，就可以再多活一阵。
只是这“一阵”，是相较仙人漫长的生命而言。如果老人真的吃下了仙丹，他的寿命将会变得比自己的子孙还要长久，取得了健康的老者只能无助地目送他的孩子们依次老去，死亡。
白发人送黑发人，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与悲伤。
“我不能那么做。”白晓梦说。
“为什么？”小金鹏不解地问。
“因为宝物会引来坏蛋觊觎呀。你想象一下，如果自己有一大块金子，而我非常非常想要......”
“那我就把它给林夕。”
小金鹏毫不犹豫地说。
“没有什么宝物比你更重要了。”
白晓梦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心脏在狂跳个不停，明明夜风如此冷冽，却怎么也吹不散她脸上的热气。
“......谢谢。”
“为什么要道谢？金鹏，还有金鹏的一切都是属于林夕的呀。”
孩童纯真的话语像是沉重的大锤，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在梦之魔神脆弱的心脏上。
白晓梦几度张开口，却又因为大脑一片空白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挪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把小金鹏放下，自己则双手捂住滚烫的脸。
“等一下...这对心脏太不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