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过呼吸
在精疲力竭的小金鹏睡倒过去，被青魊抱回房间的时候，小不点还在口中念念有词，挥舞着梦中的武器，但他脏兮兮的小爪子只抓到了青魊的一缕长发，还拽掉了几根。
青魊顿时僵住。
“噗...呼...哈，哈哈哈！”
苍溟尽力捂着嘴，却还是没忍住，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声，几乎要笑得喘不过气来。
“之前大家还打赌，看谁能伤到你，没想到最先让你受伤的，是这个小不点——”
“安静。”
一张禁言符封住了苍溟的嘴，没让他把睡着的小金鹏吵醒。青魊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是殿下小时候也不会用沾灰的手随意去抓自己，如果这孩子醒着，他是一定要说教几句的。
但男孩睡得很沉，因为这一整天都在努力训练。青魊也只好放任，毕竟是自己造成的目前这个局面，他还不至于将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更何况是个孩子。
关于殿下的事也是一样，苍溟担心他会乱发火实在是多虑。
因为青魊最生气的对象正是他自己。
用干净的手帕擦去男孩脸上和手上的脏污，换好衣服放进温暖的被子，青魊坐在梦之魔神的床边，盯着空荡的房间发呆。
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丝毫异状。但青魊知道自家殿下喜欢将东西随手乱放，还懒得收拾。那张书桌边上总是放着她没看完的卷轴，和随手写下的笔记。下到一半的棋盘应该在房间另一个角落，上次输给青魊之后，她就保持着残局，不准青魊收起棋子。
大慈树王赠与的，梦之魔神最喜欢的那棵绿植放在窗台边，尽管她发呆的时候总是毫无自觉地掐它的叶子，梳妆台上还有厄歌莉娅制作的水镜，雷电真送的梳子和发饰......
而青魊昨天回来时，那些东西不是消失不见，就是变了位置，整间屋子里整洁的过分，简直像在欲盖弥彰。
梦之魔神讨厌别人乱动自己的东西，所以只有青魊会进入房间为她打扫整理。小金鹏最近在学着操纵风元素力，自告奋勇帮忙清洁地面，但总会留下细微的痕迹，那孩子也是断然不敢随意触碰那些貌似十分重要的东西的。
柜子里的药也少了，大部分是用于止血的药，还有遮盖血腥味的香薰。
她一定受伤了，在自己没能发现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捏紧手指，青魊想到了被藏在床下的那些防护道具，顿时觉得一阵窒息。
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所以殿下才不肯像以前一样依赖自己了。
究竟是在哪里，做错了什么......
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
“但愿您能平安无事，殿下......”
昏暗的房间中，一滴晶莹滑落。
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污秽的业障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顺着青魊的手臂，悄悄向上蔓延了几分。
......
从睡梦中惊醒，白晓梦紧抓着前胸，艰难地喘息着。
她做了个噩梦，在梦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追赶着自己。而她抱着个匣子，拼命向前跑着。
白晓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紧追不舍，但直觉告诉她，绝不能被抓住。那个匣子似乎是什么非常宝贵的东西，远比她的性命还要宝贵得多，所以就算精疲力竭，泪流满面，就算冰冷沉重的恐惧像一只只手臂向下拖拽着，白晓梦也要护着那个匣子逃走。
但她实在太过害怕被追上，不由得向后看了一眼，就在这片刻的时间，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她摔倒在地，那个匣子飞了出去，砸在地上，里面闪光的宝物倾泻而出，仿佛星辰的碎片。
那一瞬间爆发的恐惧远比身上的痛楚更剧烈，白晓梦拼命伸出手，想要将她的宝物收拢起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雾从身边蔓延而过，将那些炫丽的闪光一一吞没。
到最后，被她拼命攥在掌心的那一块星星也被抢走了，微弱的闪光落泪般闪烁了一下，就此沉没。
“不...不要——！！！”
向前伸去的手抓了个空，胸前顿时一阵闷痛，眼前依旧是无边的黑暗。就算醒来，白晓梦依旧没能摆脱那场噩梦。眩晕感笼罩了脑海，强横地抹去意识，极浅而急促的呼吸越发困难，四肢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身躯在渐渐变得麻木，她张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窒息感就像无边海浪，将无力的少女淹没，就连挣扎的力气也失去了。
房门猛地被撞开，岩之魔神一眼便看到了歪倒在床上的人，她正极不自然地抽搐着，呼吸声越发微弱。
“林夕！”
那人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摩拉克斯冲进房间时踉跄了一下，他将白晓梦扶起，倚靠在自己身上，双手交叠捂住她的口鼻。
“呼吸，听我的话！慢慢呼吸！林夕！”
怀中的人无力地垂下头，鼻息几乎消失，有那么一瞬间，摩拉克斯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林夕...梦！还有人在等你回去吧？！”
顾不上许多，他唤出了这位“少年”的真名。
“梦！阿斯莫德斯！醒醒！”
耳边好像听到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但白晓梦却明确的知道，那是在叫自己。她费力地动了动，想要从冰冷寂静的海面之下探出头来。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岩之魔神的声音有些发抖，生怕对方的动作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是阿璃小姐的声音，白晓梦朦胧的意识渐渐回笼，她极慢地点了点头。
“闭紧嘴巴，在我说可以之前，吸气，然后慢慢的呼气...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重复了一段时间，被吐息温暖的掌心见了汗意，直到白晓梦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摩拉克斯才收回了手，握住她仍有些僵硬的冰凉手指，一下又一下轻轻按着。
“稍微平静下来了吗？”
白晓梦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