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请问您要喝点什么？”透过投影屏幕，郑若涵抬起头，看到肤白貌美的空姐微微俯下身，合乎礼仪地轻声询问道。
“崂山白花蛇草水。”脑袋里还想着其他事情，脱口而出之后，郑若涵这才注意到说了什么，“呃，抱歉，柠檬红茶加苏打水，谢谢。”
空姐仍面带笑容，按照少女要求进行饮品的调制。
“客人，您的饮料。”郑若涵随口道谢，接过加了料的柠檬红茶，顺手将其放在一旁。
“我的任务是协助你。”空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你确实是在协助我啊。”郑若涵紧盯屏幕，好似漫无目的地喃喃自语，“为我服务也算。”
“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空姐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关注，“虽然我伪装的身份是空乘服务人员，但说到底，我是你的助手，不是你的小厮。”
郑若涵刚想开口，空姐便去服务其他头等舱的乘客，对话中断。少女耸耸肩，继续她的工作。
几分钟后，郑若涵拾起剧烈震动的终端，探寻原因。接着她看见象征最高优先级紧急信息的橙红色带。叹了一口气，将信息投影到屏幕上。
恐怕没法悠闲自在地敲敲代码了。她读完信息，输入个人密码确认收到，转向正在履行职务的空姐。“服务生。”
“要给您拿一份芒果班戟吗，我最最敬爱的主人？”空姐问。
“少来了。”郑若涵尽量无视对方话语中浓得快滴出来的讽刺，“说说你刚刚的视察情况吧。”
“如果没有你，这将是一趟完美的航班。”空姐手上调配着流程复杂的英式下午茶，以争取足够的谈话时间，“而且我只监管头等舱，负责商务和普通是那些专业人士，我们基本搭不上关系。”
“我以为用万能的特工执照可以解决所有难题呢。”郑若涵放下手边的活计，小啜一口红茶，“啧啧，味道好极了。管理局的后勤部门就弄不出像样的柠檬红茶，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所以你叫我过来只是听我的汇报和你的评价？”空姐扯了扯嘴角，似乎再多听到一句题外话就给少女献上完美的game over。
“别轻易下定论嘛。”郑若涵朝机尾的方向打个手势，“特工的工作包括打击某些极端组织的顽固混球吧？”
“你不是要和你的上司梅尔维尔开会吗？”空姐语气骤然严肃，只是脸上还是带着具有迷惑作用的公式化微笑。
“她现在比白宫的那位还要安全，其他不说，她的直系部队就单体作战能力而言无人能敌。”少女关闭投影，一边行云流水地穿戴起显然属于黑科技范畴的装备。
“可惜她们只有四个人。”空姐完成了一杯格雷伯爵茶，塞到郑若涵的眼底下，“好了，这儿很安静，我们的窃窃私语不管如何都引人注目。”
“如果你能熟练运用这个叫做终端的小玩意儿，你就会觉得有些吵闹——小玩意儿会忠诚地读取所有人的想法，包括过滤掉你不想读取的内容。”
“好吧，那你这会儿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空姐特意在“有用的”上加重了语气。
“除了你想着如何让我华丽的谢幕之外。”郑若涵拉着滚动条不断下滑，“我背后的那位德国女士在思考抵达纽约后怎样联系她的美国丈夫；我左后方的法国商人在权衡该不该让合作伙伴加入他的投标；前边和我隔了两个位置的英国爵士非常着急，他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正赶着去联合国参与非正式会谈。至于最后一位乘客，燕京人，这十分钟一直想找我麻烦，似乎因为我把你当成了小厮随意使唤，看样子，我得提前恭喜你能够嫁入豪门了。”
“哈？等等，你再说一遍？”空姐觉得刚刚可能是自己的耳朵瞎掉了。
“某位公子哥看上你了，想要借我当踏板来认识你。”少女挑剔地打量面前这位空乘服务人员，“实话实说，我如果是纨绔子弟，对你肯定会一见钟情。特别是有我这个19岁的衬托下，你显得更加耀眼。所以，他倒是懂得利益最大化，我的确是个突破口。”
“你打算怎么办？”空姐瞥了一眼郑若涵说的那位公子哥。
“我打算坐在这儿喝你调的这两杯柠檬茶，我并不担心。”郑若涵举起没有碰过的格雷伯爵，灌下一大口。
“如果他像你说的那样，是位纨绔子弟，那他就不是善茬儿。”空姐提醒道，“你虽然贵为顶尖特工，但金钱和地位上你根本不是对手。”
“这儿似乎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两个东西。”少女微笑着往后一靠，“口才我有，打架我也不会输。”她放下杯子，仔细探听了那位燕京大少的脑海一小会，“好了，他要准备动手了。等一下真要对线起来，我很难保证不会波及到你。”
“好嘞，我的英雄。”空姐挖苦道，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我去其它舱室巡查，有情况我会报告给你。”
等她完全离开，某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小朋友，你的家长没教过你什么是礼貌吗？”身着燕尾服的翩翩公子站起身，走到郑若涵边上，开场白就火味十足。
“第一，你也不太礼貌；第二，我19岁，已经成年了。”少女回答，喝完格雷伯爵柠檬茶，懊恼地看着两个空荡荡的杯底。
“那么请容许我为先前的失礼赔个不是。”翩翩公子流畅地行完鞠躬礼，依旧来势汹汹，“现在让我们谈谈你对那位仙女的所作所为吧，已经成年的大~朋~友。”
“苏洛羽，虽然我知道你最近才回归本家，也没必要这么快找人开刀吧？”郑若涵放下玻璃杯。
“什么？”苏洛羽一时间不知所措。
“如果情报没有出错，你就是叫苏洛羽。”少女打了个哈欠（昨夜通宵处理局内事务），“苏家二公子，前不久大公子在出差国外的路上遇难，你这位私生子一跃成为苏家的继承人。”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我的粉丝吗？”苏洛羽自恋地撩起刘海，毫无受制于人的意识。
“正常情况下你不应该感到害怕吗，苏洛羽先（加重）生（加重）？”郑若涵无奈扶额，企图暗示这位纨绔子弟明白目前的立场。
“私生子又如何，不是照样成为正统继承人？”翩翩公子握紧拳头，“我会让所有那些轻视我的人知道——”
“哇，现实版废柴逆袭流，如果写成小说一定是妥妥的爽文吧。”少女捧读道，捏了捏鼻梁，“苏大少爷，如果您想靠您那曲折生动，但绝对烂大街的经历来让我甘拜下风、五体投地的话，那只需要一上来就用您对付那群垫脚石的办法，咱们现在早就完事了。”
“我什么都不会做。”苏洛羽绅士地说道。
“不对女性出手的原则是吧，那我可真是感动得痛哭流涕，您的个人魅力可太耀眼了。”郑若涵突然提高音量，“苏洛羽，你脑袋里后宫爽文之类的黄色废料太多了。”
“这位小姐，注意你应有的礼仪。”
“当然了。”少女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着什么害虫，“我也希望你注意到一点，你我都只有一个人，另一点，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一点都不在乎明显训练有素的成年男性打算对她实行以武服人的那套，或者其他差不多的所谓复仇手段。那么，这说明了什么呢？一，少女脑抽了；二，成年男性完全不清楚招惹了怎样的存在。苏洛羽，时间有限，快选一个吧。”
翩翩公子就这么困惑地望着郑若涵几秒钟，直到后者起身走向连接带，较为宽阔的公共走廊。
少女转身看着苏洛羽，招了招手。这位纨绔子弟犹犹豫豫地走向她。
“来吧，用你最熟悉的手段解决。”郑若涵浏览终端的信息界面，一边说道。
“我们这是在干什么？”苏洛羽双手插在口袋里，倚着舱门。
“给我点教训，或者给你点教训。”郑若涵慢条斯理地打开无线耳麦，“你不就是想结识那位空姐，而我刚好与她相熟。”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解决？”
“因为时间紧迫。”少女心里腹诽，早知道找薇薇申请使用局内的私人飞机或者直接买驾驶舱的座位了。
“如果你是着急下机，到纽约还有两个来小时。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我看这样比较明智。”苏洛羽像是在好言相劝。
“好了，别废话，放马过来。”郑若涵说着分神去接收最新报告。苏洛羽迅速举起双臂扑向她。少女侧身躲过这貌似必中的一击，顺势将翩翩公子放倒在地。
“趁我不注意发起进攻，好想法，但无效。”郑若涵等着苏洛羽爬起来，面对猛地打开的机型舱门。
“什么情况。”少女看着气喘吁吁的空姐，放下手里的武器。苏洛羽趁机发起刁难，但很快又躺回了地上。
“说起来，你到底在干什么？”空姐气鼓鼓地说道，“劫匪已经控制了后两节机舱，你还在这里玩过家家？”
“我在教育后辈。”郑若涵一脸云淡风轻，“所以你的调查——”然后就被晃倒在地上。
该死。此时已经无需用终端来确认机身状况，少女咬紧牙关。计划中的今天可不该这样度过。
两个货舱门炸开，震荡波顺着骨架传遍整架客机。空气从大开的舱门处向内倒灌，气压的骤变撕碎了整个货舱。
飞机上的自动超驰系统接管控制，封闭了其余所有完好的部分，目的是将空气损失限制在受损区域之内，保持平衡。
北极航线的西风带提供一百公里左右的时速，客机很快进入阿拉斯加领空。问题在于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