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处泰山以东的“艾陵”对于鲁国来说无比重要，它一直是鲁国抵抗齐国入侵的第一线。
而“艾陵”以东是连绵的山脉，尽管那一段山脉没有名气，它确实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在“艾陵”东北面又是连绵的山丘。
因为地形的关系，所以当地的地名主要是跟山有关。
同时也因为有着太多的丘陵，形成了许许多多的山谷。
在前一段时间，齐国在“马陉”这个位置进行了屯兵，一样是利用地形成为天然屏障的目的。
也就是从“艾陵”作为起点的话，朝东北方向有一道绵长的山谷，它可以直接抵达“临淄”五十里范围之内。
那一条山谷边上有淄水，无论是鲁军入侵齐国，亦或是齐军入侵鲁国，无疑是一条十分适合大部队行军的路线。
明明是一道绵长的山谷，怎么就适合大股部队行军了呢？简单就是因为沿途不缺水源！
毕竟，人在日常生活中不能缺水，大军在行军沿途更是不能少了水的补充。
所以了，任何的将领对行军路线的选择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保障大军的用水。
为什么两边的主帅一般能够猜出对方的行军路线？一切就是因为都知道大军离不开水源。
“这边距离‘临淄’多远？”楼令问道。
卞京答道：“不足四百里。”
这个卞京当然是个鲁人，他也是“艾陵”之前的驻军主官。
卞京所说的“里”是一里大约三百米。
那就是“艾陵”到“临淄”约是现代长度单位的一百二十公里？
这样一说，难怪鲁国和齐国都那么重视“艾陵”了。
要是沿途没有阻击，鲁军两天之内就能够兵临“临淄”的城下，不怪齐国一直想要从鲁国手中夺取“艾陵”的控制权。
简单就是因为那一道山谷被两座山隔离，哪怕是有大军在山谷内行军，外面压根无从目视，太适合进行突袭了。
而“艾陵”就在那一道山谷西边的进出口，获得“艾陵”的控制权就可以保证“临淄”不会被突然袭击。
其它方向自然也可以向“临淄”逼近，可是部队行军很难隐藏，自然显示出那一道山谷的特别之处。
楼令对“艾陵”附近有哪一些城池，事先已经了解得比较详细。
春秋战国时期，当地爆发的大战不少，先是决定了鲁国与齐国的优劣势格局，后来吴军北上以“艾陵”为主要攻占目标，爆发了旷世级别的大战。
那是有史以来，在晋国和楚国两大霸主之外，有国家集结十万以上的大军，两军会战规模达到二十万以上的超级大战。
在后面的时代，当地一样没少发生关键性战役，例如孙膑与庞涓进行的“马陵之战”，后面魏国与齐国也多次围绕当地一再进行大战；其它时期在当地爆发的大战一样不少，比如乐毅在第二次“马陵之战”又是击败了白起。
没错，乐毅不止是打得齐国只剩下两座城池，他也击败过白起。那也是白起成名之后的唯一一场败绩。
“马陵”也就是当前的“马陉”，又不止是“马陉”这么一片区域，后面行政区得到扩展。
晋国要以泰山为分界线，西边归于晋国治下，东边仍为鲁国疆土。
“艾陵”算是在泰山以东的区域，它会成为唯一在泰山以东却由晋国掌控的城池。
因为时局的变化，会使得“艾陵”取代“虎牢”的政治地位。
晋国为什么会筑“虎牢”这一座关隘？当时是郑国摇摆不定，楚军有可能打入晋国的本土。这种格局让“虎牢”对晋国显得尤其重要。
现在的情况变得不一样了。
随着晋国实际扩张到大河南岸，夺占了郑地的南部和西部，形成与楚国的实际接壤，特别是晋国还夺占了“方城”之外的楚地，一下子让“虎牢”的重要性变得不复存在。
可以预见的情况是，晋国先夺占泰山以西的鲁地，不久之后吞并卫国，随后大概就是不短时间之内要将精力主要放在楚国和宋国。
在那一种前提之下，晋国需要在东边有一个战略支点，起码是需要拥有一座坚城，并且它必须要是齐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有比“艾陵”更为合适的城池，答案简单到它距离“临淄”实在是太近了！
“足下可愿意为我家臣？”楼令问道。
卞京稍微挣扎了一下下，跪地拜了下去，顿首再说道：“自然愿意。”
楼令已经打听清楚卞京的背景。
这个叫卞京的人并不是鲁国的公族，他来自卞氏。而卞氏是鲁国中部的一个家族。
卞氏要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们世代出人在“艾陵”值守。
世代有人在“艾陵”值守却又不是当地人，熟地当地且不具备据地叛变的条件，自然值得楼令吸纳了。
楼令当然也会吸纳“艾陵”本地的一些贵族，不久之后当众举行了接纳家臣的仪式。
那个仪式没有多么特别，其实就是一个赐肉的过程。
尽管仪式没有什么特别，那是权贵自以为，黎庶因为有这么一种仪式，统称权贵为：食肉者。
在举行仪式期间，楼令将卞京拔高到不属于他的地位，一下子也让一同被吸纳的本地贵族了解到情况，以后他们之中要以卞京为首了。
互相成为统属的关系，楼令却是没有额外的赐予。
“日后有功，自有厚赐。尔等且尽心。”楼令一些话肯定要讲。
一众刚刚被吸纳的人，他们不是那么整齐的应：“诺！”
因为“艾陵”会对晋国变得很重要，所以楼令必须在当地有所布置。
当然了，变得那么重要的“艾陵”必定不会全由归附的鲁国贵族主持，一定会有晋军过来常驻。
情况将变得跟“虎牢”类似，卿位家族分别出兵到“艾陵”驻扎，每年进行一次轮换。
话说回来，当初修建“虎牢”的时候，华元提议将“虎牢”当成贸易集中地。等“虎牢”筑成之后，列国在“虎牢”的贸易也就进行了两年多，只有楼氏和郤氏实际获得了好处，轮到由其他卿位家族负责就变成当今的时局。
华元进行提议，列国君臣同意，以“虎牢”作为贸易集中地，其实就是列国对晋国输送利益，换取晋国在对楚国形成优势之后，不对列国采取军事行动。
因此，所谓的拿“虎牢”来当作贸易集中地，能够看成是列国在贿赂晋国君臣。
而原历史上，选在“虎牢”修筑关隘是由季孙行父提议，主要是对郑国形成致命的威慑；华元确实也提议让“虎牢”变成贸易集中地，成功实施之后满足了晋国君臣的胃口，中原因此平稳了十数年之久。
在最应该扩张的时间节点，晋国君臣的胃口被输送的利益满足，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反正吧，楼令很早之前就知道华元善舞长袖到可以跟晋国中军将和楚国令伊同时是至交，尤其是华元多次利用私人交情左右国际形势。
这一次又是华元主动牵头组织反晋联盟。
无论是原历史，亦或是楼令的这个版本，一概显示出了华元的不简单。
那样的人，他会因为没有给驭手分肉，搞得驭手驾驶战车去敌营送人头。怎么看都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久之后抵达“艾陵”的郤至得知楼令吸纳一批鲁人，感到不解地问道：“我不知道你喜欢鲁人啊？”
楼令诧异地说道：“我没有说过讨厌鲁人。”
实际上，楼令并不以区域性质地讨厌当地的人，他真会对某人感到厌恶，也只会是因为那个人做了什么事情。
“‘艾陵’的地理位置太特殊，我们必须以一批可以用的当地人作为辅助。”楼令给了这个解释。
郤至当然知道‘艾陵’的特殊，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到处逛一逛。”
楼氏吸纳了一批当地的贵族？自然会让郤氏效仿。
其实，后面其他卿位家族也会派人过来吸纳一批。
一般就是接纳某人成为家臣，随后他们的家族也就成了卿位家族的附庸。
楼令对鲁地的安排是以本土迁徙过来的中小家族为骨干，可不代表卿位家族不会伸手过来。
“齐国现在是什么情况？”郤至干完了该做的事情，再一次找到楼令进行了解。
楼令找了一份情报，递出去的同时，说道：“莒莱联军已经从尤水一线撤退，他们在转移到了尤水下游的‘夷’城布置防线。”
郤至看完情报，说道：“打得很激烈啊！”
那可不？
齐国对莱国的军事行动，一开始因为不断有莱国贵族原地跳反，使得行动看上去非常顺利。
莱国真正展开有效抵抗是从滩水开始，只是莱国人心已经乱了，稍微抵抗退到尤水一些。
莒国牵头，鲁国响应，使之有了外援的莱国稍微振奋士气，莱军在尤水一线地挡住了齐军。
后面，莒国实际参战，加强了尤水一线的兵力，齐军难以跨过尤水，双方的战线僵在了那里。
鲁国的背信弃义不能说对莱国和莒国没有产生影响，本来在“马陉”的齐军东调参战就是最大的影响，使得得到晋国物资支援的莒莱联军扛不住退到“夷”城了。
在尤水沿线的交战打了一年多，不说使之尤水泛红，河中漂满了尸体，两岸到处能够见到巨人观，双方合起来的战死人数早就已经超过两万。
可别以为足足打了一年多，结果战死两万人，数量显得很少。
应该说，以齐国和莒国、莱国的参战兵力，双方合起来战死两万显得很多！
齐国出动的兵力，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超过七万。
莒国和莱国在尤水一线的兵力约是四万。莒国试图截断尤水一线齐军的后路，有一万多莒军从“穆棱”一线进军，遭到齐军的拦截，双方在“穆棱”也打了快一年的时间。
所以是，齐军和莒君也在“穆棱”交战，快一年的时间下来，双方在这里战死的士兵也有数千。
齐军一共出动了七万大军，莒莱联军的总兵力约是五万，两边合起来阵亡了两万以上，可以了解到战况有多么的激烈了。
“应该不止七万吧？”郤至感到纳闷。
楼令说道：“我没有将齐国的‘勇士’算进去。”
罗列的数据是将有“大夫”、“士”、“徒”的兵源算进去，要是再加上“勇士”的话，参与这一场国战的齐人远不止七万。
只不过，到底有多少齐人参与国战，讲实话就是压根就算不清楚。
那是齐国庙堂进行了号召，有齐人从各地持续不断加入战线，别说楼令根本算不清楚，连带齐国君臣都无从统计。
真要给个数量？恐怕已经超过十七万吧。
“看起来……，齐国的国内已经没有可用的兵源？”一看郤至就是有了很大胆的想法。
楼令稍微沉默了一小会，摇头说道：“我们还没有真正解决鲁国，必须让鲁国开始迁徙。”
“有多少齐军驻扎‘临淄’啊？”郤至自认为对楼令很了解。
楼令一下子有些乐了，说道：“驻扎在‘临淄’城内外的齐军约是一万。不过，各地汇集向‘临淄’的齐人足足四万。”
齐国摆明了就是防着晋国一手，早早开始在“临淄”布置了防御。
这样一来，晋军根本没有偷袭“临淄”的机会，也就等于不可能短时间内拿下“临淄”再迫使齐国停止抵抗。
“这样啊？我们即便是要保住莱国，不能用失去信誉的方式。”郤至觉得很可惜。
楼令先颔首赞同，再说道：“楚国和宋国已经分别集结大军，一旦我们没有机会在齐国速胜，陷入两线作战还会让鲁地再生反复。”
鲁国败得很快，他们君臣被晋军一锅端。不代表鲁国完全无法集结新的部队了。
如果楚国、齐国、宋国一块对晋国开战，必定会极大鼓舞鲁人的士气。
到事后，即便是鲁国再次集结起来的军队无法对晋军构成实际威胁，仅仅是各地的鲁人誓死反抗晋军，一样会给晋军造成极大的麻烦。
“我们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将本土与鲁地连成一片。”楼令说道。
郤至先点头，再问道：“找到对卫国的开战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