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家事与国事
市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有需求才能够构成市场的存在，人们手中的闲钱多了，购买力足够必然引来更多的商贩。
而一旦商贩可以将生意做得极好，他们又会绞尽脑汁，创造更多的商品来满足客户的需求。
那是一个谁都离不开谁的供与应需求链。
主要是“太原”过于偏僻，换作是位处中原腹心的位置，以当前商贩尽力满足顾客需求的格局，一定是从零售市场转为批发市场，随后转为一座贸易型的城池。
楼令知不知道“太原”城内的零售业非常繁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这可是楼氏的“都”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刻意关注，再禀告给家主。
要是“太原”城内的零售业发展起来，然而楼令却是一点都不知晓，只能说他被彻底架空了。
而“太原”城内的零售业能够发展起来，根本原因是工人数量庞大，他们背后还有一个个家庭。
多数商贩其实就是来自工人的家庭，属于是平时比较有空闲，可以搞副业的群体。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一开始尝试拿用不到的物品去出卖，很快被人所买去，敏锐者察觉到了商机，逐渐转为刻意制作商品进行贩售，慢慢变成了一种潮流。
要是在其他家族，一家之主得知之后超大概率是进行遏止，不让多数人有闲到可以搞副业的机会。
楼氏这一边是楼令当家做主，很多方面像是其他一家之主那样，压根不会放任治下的人太多自由，一些东西不止不会阻拦，相反会进行推动和扶持。
掌握技术的工人没有耽误干活的效率，他们的家人搞点副业怎么了？
因为主动去追求的关系，越来越多的人动脑子研究新产品，有些新发明引起管理层的注意，给予发明者买断费用，成了楼令一种会大肆生产的产品。
比如纽扣，它是由私人去发明并制作出来，贩卖的时候推广用法，引起了管理的注意，送到楼令这一边得到重视，给了一笔买断费，变成了楼氏开始在推广使用的新东西。
楼令能不知道纽扣吗？他意外的是有人琢磨了出来，用处的指向还很明显。
那人发明的是什么纽扣？并不是扣帽的款式，简简单单就是圆型纽扣。
什么情况，诸夏这边之前没有纽扣这玩意吗？当然不是了。
诸夏在前1800年就已经有纽扣，从石头、木头、贝壳的款式开始，走到后面款式变得越来越华丽，渐渐成为达官贵人的专属品，直至到满清时期才普及开来。
楼令重视的是自家人制作出来的纽扣够简单和廉价，非常有利于推广。
按理来说，既然是楼氏治下的人发明出来，作为家主的楼令可以直接拿来用，为什么还要再给予买断费用呢？简单就是千金买马骨一般，从官方在进行鼓励！
如果瞎琢磨的人增多，会不会影响到楼氏的整体生产？很多朝代的官员就是抱着这种想法，玩命地抑制治下的人别动脑子思考，老老实实当牛做马即可。
楼令当然也会担心瞎琢磨的人太多，以至于影响到生产，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一开始确实是人心思动，谁都想着要搞点什么新玩意出来。后面人们认清了现实，知道真不是人人都能走狗屎运，慢慢该干嘛就干嘛了。
基本上就是那样，一时间的风云涌动，看似群涌汹汹，其实就是一时间的脑袋发热，放弃起来也很容易。
少数人则是天然有那种爱好，他们会在其他人放弃之后继续坚持，活成别人眼中的傻子。等真的搞出什么成果，之前所有的不合理在其他人眼里都变得合理了。
那叫什么？
没有取得成功，其他人的说法：一个傻子，废物。
取得成功之后，他们的说法变成：俺看那谁打小就聪明，才会异于常人。
当然了，搞发明的风潮也就在“太原”出现，换作是蔓延到楼令的所有封地，他可真的需要干涉了。
为什么？因为涉及的人群少，起到的影响不大，想要控制也容易。换作范围太广，起到的影响会很大，控制必然增加难度。
在“太原”的作坊非常多，一个个作坊有专门的工作。
拿制作一柄战戈来说，该是制作杆的作坊就只干这一项工作，其余部件也是由专门的作坊来干，并不是一个作坊就将一柄战戈的所有工作完成了。
那种分工被称之为流水线。
而想要进行流水线的制作，其实衡量度的统一标准显得极其关键！
难道不是吗？没有一个长短、容积、轻重的标准，各个部件怎么来组装。
“家主。”楼冰是当值的监督官。
楼令来到办公地点，面对楼冰的问候只是简单点头回应，扫视着在不断忙碌的人群。
那些在忙碌的人，他们看到楼令只是行礼就继续干自己的活。
他们在干什么？多数人忙着记录相关数据，对一对原本的数据之类。
要是看账目本的话，会发现楼氏用的是印度数字。
印度数字是什么鬼？谁让现在印度已经搞出数字符号，阿拉伯人没有传得到处都是。自然是称为印度数字了。
阿拉伯数字是印度人发明的，一看就很合理，是吧？
只是吧？楼令将所学拿出来，变成诸夏这边传得满世界都是，以后肯定不叫阿拉伯数字了。
这种概率极小。
原因是不处在世界岛中间，诸夏一直以来也是陆权为主，很难有跟其他文明交流的机会。
楼氏采用了数字符号，只是并没有摒弃诸夏自己的数学文字。
说白了，数字符号的1、2、3、4、5、6、7、8、9篡改起来太容易，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就是被用来防止篡改的。
楼令示意楼森将各个家族采买的防具数量和种类文本拿出来，再说道：“安排一下出货。”
之前是季节不适合外出，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该出货了。
楼冰没有回答，先看了贸易文书，去核对一下库存，才重新走到楼令身前，说道：“优先供应哪一个家族呢？”
这不是在讲废话。
楼氏的人知道自家跟郤氏关系最好，可是必须家主做出明确的指示。
“郤氏和智氏优先，中行氏排在最后。”楼令说道。
楼冰应道：“唯！”
如今的楼氏，每一个月各种防具的出产量达到两千件，可以说是冠绝同一时代的所有家族，可能都没有几个国家的产量能够与之相比。
那还只是防具，也就是甲胄或盾牌。
楼氏也在生产兵刃，每个月可以达到四千件。
那样的产量，代价是至少有十二万人在各种岗位，包括矿产采矿以及各条生产线、运输线上的人员。
楼氏才多少总人口？有十二万的人忙碌在那些岗位，不怪到近两年才慢慢缓解缺粮的困扰。
各家的采购数量是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楼令在送货顺序上排出一个先后来。
做这样的态度很重要，一下子让很多人知道楼氏的远近亲疏排序是什么。
楼令还想多巡视一番，结果娇姬派人过来催促了。
这一次，楼令回到“太原”并未得到迎接。
那是因为楼令并非出征归来。
娇姬在得知楼令即将返家，带人在正门口迎接则是一种礼仪。
妻子、媵、子、女和儿媳妇抱着嫡长孙在门口排排站，看到楼令该称呼就称呼，一致用该有的动作行礼。
其余族人与家臣，他们站在靠后的位置。
楼令下了车，走到娇姬前面回礼，说道：“你也辛苦了。”
男主人和继承人长期在外，很多事情也就交给了女主人，互相之间都在为家族而努力。
楼令扫了一眼一众子女，随后走向一众族人与家臣边上，一同进行道谢，个别指名称赞，最后说道：“进去吧。”
街道之上没有多少行人，作为行人看到楼令都是停下动作远远行礼，等楼令一伙人入了宅子才继续动起来。
没有人规定他们必须那么干，单纯就是尊重一家之主的权威居多。
入了家宅的楼令并不是第一时间与娇姬或哪位家庭成员温存，主要是先面见有管事的族人与家臣。
类似于楼氏的体量，其实管理班子不比国家职位少，担任职位的管事都有自己的职责范围。
所以，哪怕是装装样子，楼令怎么都要对他们表现出足够多的重视和尊重。
重要的事情一定是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楼令，马上得到该有的处置决定。
因此，楼令与他们见面更多是一种慰问，用这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知道谁是谁，他们又是负责什么事情，期望他们可以更加尽心尽责。
这种套路有没有用？必然有用！
最为起码，做事的人得到家主的慰问，也知道家主记得自己这么一个人在做什么工作，肯定是更有做事的动力。
当夜，楼令举行了宴会，犒劳一众管事的同时，显示出彼此的亲密感。
宴会上没有聊什么正事，吃喝完了也就散场。
能够参加一家之主举行的宴会，对于某些人来说很重要！
首先就是他们的工作得到肯定，产生了情绪上的价值。
然后，可以参加一家之主举行的宴会，他们在外会很有面子，便于工作的展开。
说白了就是，权力集中的情况下，能不能够与掌权者见上面是一道分水岭。
体现在有委屈或冤情，可以见得上面总有伸冤或讲话的机会，存在更多化险为夷的可能；连一面都难以见上？说自己有多么重要，连自己都不信啊！
到了宴会结束，楼令才跟娇姬有私人空间。
“小白今年要东征？”娇姬早就知道这一项安排，拿出来讲肯定有其原因。
楼令大概知道娇姬想说什么，抢先发言：“他是宗子，肯定要承担更多的责任。现在多做事，积累更多的经验，不好吗？”
“可是……，要注意点福的情绪啊。”娇姬说道。
好像……，楼小白自成婚之后，使得福姬怀孕那一刻起，是忙得脚不着地的状况。
楼令自己也忙，忙到嫡长孙出世都没有见到几次面。
可是，处在上升期的家族就是那样子的。
想要发展，又想清闲，那是积累到能够躺平才有的待遇。
只不过，家底越厚的家族，一般事情就更多，做事的人几乎不会有闲下来的时间。
“福有情绪了吗？”楼令知道产妇在一段时间内容易闹情绪。
“……”娇姬沉默看着楼令，一副“你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表情。
“呃，你当初也是这么来的。”楼令说得事情是，他俩刚成婚之后，楼令就在忙事业，一样经常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娇姬比较无语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郤氏是什么样的人。”
哈！？
郤氏的人，不管男女确实是比较骄横。
福姬跟楼小白成婚，也就一开始的前几个月如胶似漆，等楼令给楼小白安排秦地的任务，一年可以见到面的机会断崖式锐减。
作为一名新妇，一年跟丈夫见不到几次面，哪可能说会没有意见？
这种事情吧？楼令不好介入，看着娇姬是被烦得不行。
好一会，楼令才问道：“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那倒没有，只是闹了几次，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娇姬不无担心地说道。
那怎么办？
楼令想了想，说道：“主要是‘太原’只有咱们家的人，不然你跟福去‘新田’住一段时间。期间多邀请其他家族的贵妇到家，也带福多出去走动。”
人有多余的情绪，一定是太闲了！
要是忙起来没完没了，哪有多余的精力胡思乱想。
寂寞？可以不断社交，找到情绪上的价值，人总会变得开朗起来。
娇姬点了点头，说道：“按你说得来。最重要的事情是……，可以带翎多与君上接触。”
是那样子了。
晋君周成年都多久了，婚事一直没有一个定数。
现在楼令成了中军将，只要表现出有意嫁女，想来会是一种双向奔赴。
其他家族怎么想或是如何看待？他们为楼氏的担心会居多。
怎么会这样？因为晋景公的操作可没有过去太久，好多人还记忆犹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