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幻象
青铜卦象在血色月华中流转出妖异的纹路，伍瑾的星辉锁链突然发出蜂鸣。
那些原本停止攻击的青铜怪物齐刷刷转过头来，三百六十五双复眼亮起的卦象红光，竟与囚笼外青铜巨门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坎离相冲！"；马瑶突然拽着伍瑾往右侧翻滚，原先站立的位置突然爆开青铜尖刺。
淬毒的铜汁溅在星辉锁链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伍瑾反手甩出三道星轨，破碎的星光在怪物群中炸开十丈宽的缺口。
可那些被轰碎的青铜残肢转瞬就被地脉裂缝中涌出的铜汁重塑，新生的怪物额间还带着暗红色的古神符文。
"；这样下去耗不过它们。"；马瑶的骨刀划过扑来的三头怪物咽喉，被切断的青铜喉管里喷出的竟是粘稠人血。
毒牙刺破的唇角沁出血珠，方才强行催动的净化之力正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伍瑾突然扯断半截锁链塞进她掌心，星辉灼烧皮肉的焦糊味里裹着冷香："；用我的星髓做引子。"；锁链上未干的血迹突然亮起二十八宿的图案，马瑶只觉得掌心快要被灼穿，暴烈的净化之力却突然变得温顺如溪流。
怪物群的攻势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六十四卦方位同时升起青铜柱，柱身上的浮雕竟是三百年前他们揭开古神碑文的场景。
马瑶的骨刀砍在扑来的怪物颈间时，正对上浮雕里自己当年捧着碑文拓本的侧脸。
青铜液体突然顺着刀身倒卷，瞬间腐蚀了她半边衣袖。
"；别看那些图腾！"；伍瑾的剑锋擦着她耳畔掠过，斩断的青铜手臂还在痉挛。
星辉凝成的薄纱覆住她渗血的伤口，却盖不住那些顺着青铜柱渗入囚笼的暗红雾气——像极了当年古神祭坛上飘散的瘴气。
马瑶突然拽过星辉锁链缠在腰间，借着伍瑾挥剑的力道凌空旋身。
残破的骨刀在星髓加持下暴涨三丈青光，横扫过处的青铜怪物尽数化作齑粉。
可那些飘散的铜粉还未落地，就被暗红雾气重新捏合成九头十八臂的怪物。
"；兑位生门！"；伍瑾突然扣住她手腕往东南方疾掠，星辉锁链在身后织成光网。
马瑶的毒牙深深陷入下唇，借着痛楚将净化之力灌注到骨刀之中。
刀光劈开兑位青铜柱的刹那，柱身裂缝里竟涌出粘稠的黑血。
无数青铜手臂从黑血中伸出，每一只手掌心都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球。
马瑶的净化光圈刚触到那些眼球，就听见三百六十五个重叠的惨叫声在颅骨里炸响。
伍瑾的星辉薄纱突然裹住她双耳，可还是有血线顺着耳垂滑落。
"；它们不是活物。"；伍瑾突然咬破指尖在她眉心画符，鲜血绘就的星图与当年婚书上的合卺纹如出一辙，"；是青铜门后那东西的...念头。"；
仿佛印证这句话，所有怪物突然僵直不动。
暗红雾气凝成巨手探向卦象囚笼，途经之处的青铜怪物纷纷融化重组，最终在两人面前聚合成十丈高的青铜巨像。
那巨像的面容，赫然是三百年前欺骗马瑶的伪善师兄。
"；小心幻象！"；伍瑾的警告被青铜巨像的咆哮淹没。
马瑶的骨刀已经深深劈进巨像眉心，却见那张酷似故人的脸突然扭曲成伍瑾的模样。
刀锋堪堪停在星辉锁链前一寸，反震的力道让她虎口崩裂。
真正的伍瑾就在这时从她影子里跃出。
星辉剑光如银河倒卷，将青铜巨像拦腰斩断的瞬间，暗红雾气里传来类似骨骼断裂的脆响。
囚笼外的青铜巨门又打开三寸，门缝里渗出的液体在地面蜿蜒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马瑶突然抓住伍瑾渗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星图印记相触的刹那，净化之力化作万千青鸾冲天而起。
撞在卦象囚笼上的青鸾纷纷爆裂，飞溅的光羽竟将青铜柱蚀出无数孔洞。
"；就是现在！"；伍瑾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左肩，喷涌的鲜血在星辉中化作展翅的毕方神鸟。
青鸾与毕方交缠着撞向囚笼缺口，青铜液体如活物般发出惨叫。
暗红雾气突然凝成巨网罩下，马瑶的骨刀却在此时脱手飞出。
裹着星髓与毒血的刀身贯穿雾网的瞬间，两人终于看见卦象囚笼外真实的星空——那青铜巨门竟悬浮在倒转的紫微垣之上，门缝里探出的半截手指正在拨动星辰。
所有青铜怪物突然同时炸裂，飞溅的铜汁在空中重组成二十八宿星图。
马瑶被伍瑾扑倒在地时，看见那些星辰连线竟与两人身上的星图印记完全重合。
暗红雾气顺着星图渗入经脉的刹那，她突然咬住伍瑾的喉结。
"；你疯了？
!"；伍瑾的星辉锁链应激般缠住她脖颈，却在触及毒牙印记时骤然松开。
马瑶尝到血珠滚入喉管的甜腥，濒临暴走的净化之力突然化作温润的春雨。
那些渗入体内的暗红雾气发出尖叫，竟被硬生生逼出体外凝成红珠。
伍瑾的剑锋突然刺穿红珠，爆开的雾气里浮现出青铜门后的景象——无数星骸堆积的王座上，端坐着与两人容貌相同的傀儡。
卦象囚笼在此刻彻底崩塌，青铜巨门却消失在扭曲的星辉中。
马瑶撑着骨刀想要起身，突然被伍瑾按着后颈压进怀里。
他染血的衣袖擦过她眉骨，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音："；方才若是我收剑慢半分......"；
"；那你三百年前就该死在我毒牙下。"；马瑶的毒牙轻轻磨蹭他颈侧愈合的伤口，指尖按在他心口星图中央，"；当年合卺酒里的诛心蛊，可是连着我的命灯......"；
话未说完，地脉裂缝突然再次震动。
这次涌出的不再是青铜液体，而是粘稠如活物的黑影。
那些黑影扭曲着爬过青铜残骸，每一道都在地面留下北斗逆行的轨迹。
伍瑾的星辉剑光斩过黑影，剑锋却仿佛劈进泥潭。
马瑶的净化光圈刚亮起，就看见那些被斩断的黑影在地上蠕动着拼出卦象——正是当年古神碑文最后一章，那个他们至死都没能参透的......黑影裹挟着青铜残渣在地面蜿蜒爬行，伍瑾的星辉剑锋突然发出刺耳鸣啸。
那些北斗逆行的轨迹骤然收缩，化作千百道漆黑锁链破土而出，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青铜兽首。
马瑶的骨刀擦着伍瑾后颈横扫而过，斩断三只扑来的兽首。
被切断的青铜断面却喷出腥臭血水，落地便化作指甲盖大小的青铜蜘蛛，转瞬间就铺满了方圆十丈的地面。
"；离火方位！"；伍瑾反手将星辉锁链甩成火圈，火星溅在青铜蜘蛛背上竟发出婴孩啼哭。
马瑶趁机咬破指尖在刀身画出血符，青鸾虚影展翅的刹那，那些蜘蛛突然齐刷刷调转方向朝着东南方叩首。
两人对视的瞬间同时暴退，原先站立的地面突然塌陷成八卦阵图。
阵眼处涌出的青铜液体里，浮出三百年前他们在古神祭坛滴血的青铜碗——碗沿缺口与他们当日磕破的伤痕分毫不差。
"；当真是阴魂不散。"；马瑶毒牙刺入舌尖，混着净化之力的血雾喷在骨刀上。
刀光扫过之处，青铜蜘蛛纷纷爆裂成齑粉，可那些飘散的铜粉沾到星辉锁链就立即复生，眨眼间已形成合围之势。
伍瑾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二十八宿星图竟与地面裂缝中的北斗轨迹遥相呼应。
星辉锁链如活物般钻入地脉，所过之处的地面突然隆起龟甲纹路。
马瑶的骨刀顺势插入龟甲中央，毒血顺着裂纹渗入地底。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里，方圆百丈的地面突然翻转。
那些青铜蜘蛛被倒扣在龟甲纹路之下，可未等两人喘息，更远处的黑影已凝聚成九尺高的青铜力士。
每个力士额间都嵌着血淋淋的星图碎片，行走时地面竟浮现出他们当年的婚书文字。
"；坎水兑泽相生相克！"；马瑶突然旋身踢飞扑来的力士，毒牙在伍瑾颈侧咬出血印。
星图相触的刹那，伍瑾的星辉剑光暴涨七分，剑锋划过之处，青铜力士纷纷拦腰而断。
可那些断成两截的残躯竟各自生长，转眼间数量翻倍。
马瑶的净化之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毒牙刺破的唇角不断滴落血珠，将袭来的青铜手掌腐蚀出缕缕青烟。
"；西南坤位！"；伍瑾突然揽住她的腰肢凌空翻转，剑锋刺入地面时带起星火燎原。
马瑶借势甩出骨刀，刀身贯穿七个力士咽喉的轨迹，恰好在地面勾画出北斗破军阵。
阵成的瞬间，所有青铜力士突然僵直。
伍瑾的星辉锁链趁机缠住它们脖颈，可锁链刚收紧就化作青铜溶液。
那些液体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五枚青铜卦签，竟与两人当年占卜婚期的卦签形制相同。
马瑶突然拽过伍瑾的手按在自己后颈，毒牙印记与星图相触的刹那，净化青鸾与星辉毕方交颈而鸣。
神鸟虚影掠过之处，青铜卦签纷纷熔成赤红铁水，可那些铁水落地又化作指节大小的青铜甲虫。
"；没完没了！"；马瑶的骨刀劈在甲虫群中，刀刃却被突然凝实的黑影卡住。
伍瑾的剑锋及时挑飞三只扑向她面门的甲虫，星辉擦过她耳畔时削落几缕青丝。
远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七八个浑身浴血的修士正突破重围朝这边奔来，为首老者手中罗盘竟与古神碑文上的星图完全契合。
马瑶瞳孔骤缩——那正是三百年前见证他们合卺之礼的司天监掌印！
"；马天官！
伍星君！"；老者挥动罗盘击碎扑面而来的青铜甲虫，"；这些邪物需用阴阳合璧之术......"；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凝成巨掌将老者拍进地缝。
其余修士还未来得及结阵，就被地脉中涌出的青铜液体裹成蚕蛹。
马瑶的骨刀刚要劈向蚕蛹，却见蛹中渗出的人血在地面蜿蜒出"；快走"；二字。
伍瑾的星辉剑光突然割裂两人衣袖，染血的布料在空中拼成太极图案。
阴阳鱼眼处爆开的强光中，所有青铜甲虫齐声尖叫着化为灰烬。
可这清净只维持了须臾，更远处的地平线已掀起青铜浪潮。
"；瑶儿，看星图。"；伍瑾突然扣住她手腕举向天际，两人臂上的星图印记竟与倒悬的紫微垣产生共鸣。
马瑶的毒牙深深刺入他手腕，混着星髓的血珠飞溅到骨刀上，刀身突然浮现出他们当年共饮合卺酒时映在杯底的卦象。
净化青鸾与星辉毕方再次展翅，这次竟引动二十八宿同时降下光柱。
青铜浪潮在星辉中层层消融，可当最后一道浪头退去时，地面突然浮现出覆盖百里的巨大卦象——正是古神碑文最后一章缺失的那部分。
伍瑾的剑锋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星图竟与地面卦象产生排斥。
马瑶的净化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向骨刀，刀尖所指处的地面突然裂开深渊。
两人还未来得及收势，就被反噬的力道震得倒飞出去。
空中突然响起类似青铜门转动的吱呀声。
马瑶在坠落中勉强抬头，看见倒悬的紫微垣中央睁开一只暗红色巨眼。
那瞳孔中的纹路，赫然与青铜巨门上的卦象完全相同。
"；小心！"；伍瑾的星辉锁链缠住她腰肢的瞬间，黑色闪电劈开了天地。
马瑶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伍瑾炸开的星图屏障上——那些流转的星辰竟与三百年前婚书上朱砂绘就的合卺纹渐渐重合。
雷光湮灭时，方圆十里的青铜残骸尽数汽化。
焦土之上，两人的身躯静静伏在北斗逆行轨迹的交叉点，星辉锁链与骨刀交错着插进地面，勉强支起半丈见方的结界。
地缝中爬出的青铜幼崽围着结界打转，复眼里跳动着贪婪的卦象红光。
更远处的阴影里，半截被星辉灼黑的青铜卦签突然立起，签身上慢慢浮现出古神文字。
那些扭曲的笔画在地面投下细长影子，宛如指向深渊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