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望,眼见僵持不下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等里面的人摇下车窗,摘掉墨镜,才发现是大魔王日钊回来了。
日钊坐在车里,露出脑袋对夏耿铭吹了个口哨:“哈喽,铭仔,想我没?”
夏耿铭又惊又喜,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震惊地喊:“我去!钊兄!”
月硕没有像夏耿铭那么兴奋,反而皱着眉头,脸色变得比刚刚更加阴沉,他是真的打心里讨厌这个人。
日钊明显还在状况外,看见夏耿铭被两个保镖架着,就不解地问:“你这是什么情况?借高利贷了?”
夏耿铭立马向他求救,可怜巴巴地喊:“钊兄救我!他们两个要把我抓回家!你快帮我摆平他们!”
日钊这下终于明白过来,快速下了车,狠狠一甩车门,手指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很仗义道:“想带走铭仔,必须过我这一关!”
两个保镖一对视,其中一个就指着日钊问:“你又是什么人?跟我家少爷什么关系?”
日钊打量着对手,看身形,跟自己不相上下,但是二对一,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为了夏耿铭,他还是豁出去了,就放狠话说:“自我介绍下,鄙人不才,刚升跆拳道黑带二段,不过,还没找人练过呢,我劝你们两个,快放了铭仔,要不然我这一腿踢下去,你们可能会倒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两个保镖看他那不怕死的架势,没怕,反倒来了兴致,就松开夏耿铭,腰板挺得直直得,不屑地冷哼道:“口气真狂,那就废话少说,来比划两下吧。”
“等下!”日钊立马说:“公平起见,我们要一对一的来!”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同意了日钊的要求,其中一个先上,另一个则慢慢地向后退了回去。
日钊摆出架势,上下打量着对方,想要先给他来一套入门擒拿术来试试对方的格斗水平,眼神交换间,他就做出打算,准备先趁其不备对着他的膝盖来个正蹬踢,然后迅速接一个低扫踢将其撂翻在地,最后再顶他背部,抓他胳膊将他彻底拿下,正常情况下,没有人可以在这一套招式下不被制服。
然而日钊还是低估了对手,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方的反应能力明显在他之上,日钊的多次进攻,竟都被对方轻松躲过。
那个保镖不禁开始嘲讽日钊:“切,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面对如此滑铁卢的时刻,日钊急了,没等对方说出更多侮辱性的话,冲上去就跟他互掐起来,一时间,场面顿时沸腾了,两人扭打在一起,纠缠不清,都是一副不分出胜负就势不松手的架势。
夏耿铭也不傻,明显看出来了这是日钊在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于是就反应过来,偷摸捡起地上的那把吉他包,趁着另一个保镖看戏分神的时候,不动声响地站到他身后,双手举起吉他,对着他的后脑勺就重重地拍了过去。
被吉他砸中的那个保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伴随着脑袋里回荡的嗡鸣声,晕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保镖见队友被偷袭倒地,也就停下了进攻,一把推开日钊,大喊一声,着急地赶紧跑过来扶他,抱着昏迷的同伴查看伤势。
夏耿铭见状,就用最快的速度,拉过一脸震惊的月硕,打开车门,连行李带人都塞进车里,然后边上车边对着日钊喊:“go!go!go!”
日钊纵身一跃就跳进了车,然后飞快地关门,插安全带,发动车子,踩油门,一溜烟地扬长而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保镖,无助地摇晃着同伴的身体,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欺负地快要哭了。
月硕坐在车里,看着那保镖的背影越来越远,内心有点儿不安:“小铭,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万一把人家拍成脑震荡了怎么办?”
“我去,你有毛病吧?同情他?”夏耿铭感到匪夷所思,白眼看他:“要不是学长及时出现,我刚刚就被他们给掳走了,你也不说帮忙,还在这里怪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他们带回去啊?”
日钊透过车内后视镜直勾勾地盯着月硕,看他一副圣母心泛滥的样子,就觉得厌恶:“铭仔别生气,这货本来就是一个怂包,什么能耐都没有,就只会装样子耍嘴皮,只有我这样能为你拼命的,才算的上兄弟!”
面对日钊的语言挑衅,月硕丝毫不害怕,但也不服软,表现得不卑不亢,讲:“对,我是没什么能耐,但见星还是选择了我,你不就因为这个心理不平衡吗?还有,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嘛?”
刚刚打了败仗的日钊,本来就是一个炸药包,而月硕的话,就是彻底点燃了他的引线,日钊深呼一口气,眼见车马上就要开出校门了,他赶忙来了个急刹车,方向盘握得死死的,表情狰狞,一副忍不住要爆发的样子:“你他妈是真欠揍……”
夏耿铭见状,赶紧打圆场,一脸担心地喊:“喂,钊兄,别停车啊!那两个保镖随时会追上的!”
日钊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月硕,像是要吃人:“在我忍不住把你打一顿之前,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
月硕立马去拉车门:“你以为我稀罕坐你的车?”
夏耿铭赶忙拉他:“不行,你是我的伴奏,你走了,我的小情歌就没法唱了!”
月硕也很为难:“但是你的钊兄不欢迎我。”
夏耿铭就开始帮月硕求情,对着日钊祈求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不要赶他走,求你了,快开车吧,我们先去找宽哥,他会带我们找到小冬的,我必须要在离开这里之前见小冬一面,就算是为了我,你们两个先停战吧。”
夏耿铭都这样讲了,日钊就算有脾气,也不好再发作了,就又启动了车子,终于驶出了学校大门,一脸困惑地问:“所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冬仔不在学校吗?那我家星宝宝又在哪?”
月硕忍不住打断他:“他已经不是你家星宝宝了,你别再这么叫他了。”
“一言难尽。”夏耿铭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愁眉苦脸地说:“发生了很多糟糕的事情,小冬和小星,都吃了不少苦,尤其是小星,几天的时间,估计他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完了。”
日钊听得心里像是刀搅一样,但依然保持表面的镇静,冷冰冰地讲:“这就是你带给他的?”
月硕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他扭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很严肃地回应说:“尽管过程很痛苦,但我相信我们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前提是你不来破坏的话。”
对于月硕的保证,日钊很不屑,冷哼一声,道:“我早就应该猜到会是这样,你根本给他带不来幸福,你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眼泪,我不该把他让给你的,我应该再努努力,把他从你身边给抢回来。”
“你太自以为是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月硕提高了声音,在感情问题上,丝毫不退让:“有我在,你休想再像之前那样控制他!”
月硕的警告对于日钊来说,就像是小猫抓人,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让日钊觉得有些好笑。
“自以为是的是你才对!你保护不了他,又不能许他未来,面对情敌进攻,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只会瞎嚷嚷,还白痴一样总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无懈可击,现在想想真是笑话,你们之间那是爱情吗?”
夏耿铭听到这里,忍不住说了句公正话:“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这几天亲眼见证了,说实话,很让我感动。”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会对对方的身体没兴趣?”日钊不禁问:“铭仔,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两个追求的是没有性的爱情,就比如说,你和冬仔在一起了,但是又不能做那种事,那处得跟兄弟有什么区别啊?那叫爱情?”
夏耿铭转念一想,觉得日钊的话似乎也有道理,于是就心里泛起了嘀咕,对着月硕好奇地问道:“你和小星,你们两个之间真的就没有冲动?为啥啊?”
月硕不可思议的看着被策反的夏耿铭,开始说教:“我知道柏拉图对于常人来说很难理解,但耿铭你是一个思想前卫又眼界开阔的人,不至于跟那些榆木脑子一样,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鄙视我们这种类型的爱情吧?”
“榆木脑子指得是……”日钊越听越觉得月硕是在话里有话地针对自己。
“对,指的就是你。”月硕抽离和夏耿铭的对话,转头开始和日钊对峙:“你要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满脑子都是性的,我觉得爱情是神圣的东西,而性是肮脏的,见星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和见星注定是一路人,你永远也插足不了!”
日钊听着月硕说话像是念经一样,头都大了,他确实理解不了这样的爱情观,就见机嘲讽他说:“真是个奇葩,世界上竟然有你这一号人?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男科,正好我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联系,好好治一治你那难以启齿的生理疾病……”
月硕打断他的话:“不用,我很好,留着你自己治吧。”
夏耿铭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也跟着八卦了起来:“那你平时怎么发泄欲望的?如果你觉得性是可耻的,那用手就不觉得可耻了吗?对了,你平时有用手的对吧?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话……”
夏耿铭问的,也就是日钊想问的,两人都同一时间好奇地看着月硕,像是在看外星生物,等他回答。
面对这么没羞没臊的问题,本来就脸皮薄的月硕,刷得一下就脸红了,实在不想再跟二人继续这个话题,就十分无语地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耳机带上,然后瞪了一眼开车的日钊,再扭头看夏耿铭,有气无力地讲:“嗯……你的伴奏累了,要闭眼休息下……”
夏耿铭见月硕不太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也就很识相地不再追问了。
“铭仔,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那么好了?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日钊还在试图拉拢夏耿铭。
夏耿铭透过镜子,回给了他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尽量选择不得罪他:“呃……我站在真爱那边。”
日钊多少有点儿心里失落:“所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夏耿铭挺心疼此刻的日钊的,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他:“如果我是小星的话,我一定选你。”
“想不通,我到底差在哪里?”
夏耿铭不知道如何作答,耸了耸肩。
“如果他理想中的爱情,是不要我碰他,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日钊默默地讲,像是跟夏耿铭聊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觉得我什么事情都会妥协的,柏拉图就柏拉图,把他不喜欢做的事情割舍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觉得你做不到。”夏耿铭明显感觉眼前的日钊有些陌生了:“你明明是一个离了性就活不了的人。”
“不,我离了林见星才活不了。”
“你变了。”
“我没变,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我看了你给小星留的那封信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开了。”
“也许我根本没有那么豁达。”
“也许你有……”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体会到我的处境。”日钊说得很轻松,心却在滴血:“铭仔,你比我幸运的多,这次去见冬仔,我有强烈预感,你们会有一个好结局,因为他是爱你的,我衷心祝福你们这对,至于我自己……我也不想一直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但是……但是感情这回事就是人不能控制的……”
“我懂……”夏耿铭点了点头:“不必再说了,徒增伤感而已,所以你这次回来……”
“我很想他……想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我也好想小冬,尽管他把我伤透了……”
夏耿铭说完,两人都彻底沉默了。
医院这边,躺在手术台上的林见星,连着打了几个冷颤,此刻,他还不知道他的日钊学长又回来了。
美容师小助理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一边轻轻地在他脸上涂药水,一边安慰他说:“放松点儿,美容师手法很娴熟的,等下手术会很快,几分钟就好了,但是可能会有一点儿灼烧感,不是很疼的,你稍微忍耐一下哈。”
“ok。”林见星闭着眼睛,感受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道,内心是有点儿紧张和害怕的,咽了下口水,问:“请问我要在这里待几天?”
“看你皮肤代谢情况,术后要每天涂药的,快的话三四天,慢的话一个星期。”小助理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就站起身嘱咐说:“要想恢复的好,就要多观察几天呗,反正住院全程不收费。”
“真的不能立马回去吗?”林见星吐槽说:“我想快点儿见到我的朋友们。”
“不可以。”美容师推着仪器过来了:“蜕皮的过程脸上是很丑的,而且期间要保证不能洗脸,日晒,出汗,还要清淡饮食,你不是懂这些吗?”
“好吧,那来吧。”林见星认命般地抱起了胳膊,坦然面对的语气:“我已经准备好跟这些在我脸上待了十几年的雀斑说再见了。”
“不错,这是你人生找回自信的第一步。”说着,美容师戴上手套,启动了仪器按钮,手握激光笔,开始调试数值:“以后眼镜也可以不要再戴了,又不近视,你长得本来就挺好看的,干嘛把自己打扮得那么低调。”
手术一开始,林见星就感觉得到激光在自己上面噼里啪啦的扫射,由轻到重,由酥麻到火辣,确实有点儿小痛,但是完全可以忍受。
“感觉怎么样?”
“还好。”
这场小手术,对于林见星来说,可谓是意义重大的,因为这代表着他跟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告别了,他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收获了爱情,亲情和友情,这一刻,脑海里想着月硕,院长,冬子,夏耿铭,朵云,卜雅,平宽宽这些人,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自信的活着,更加勇敢无畏地面对自己以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