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罗杰，刚刚跑哪儿去了？”
陆姥爷看到罗杰满脸阴沉地从舞台旁边走回来，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过他只是随口一问，接着便兴奋地说道：
“刚才我和楠楠聊了几句，把你的情况说了一下。她对你印象不错！
正好那边有片山景挺好，不如你们一起去转转，增进一下了解？”
陆姥爷的僚机本色无疑，但罗杰现在可没空关心这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陆长老，能不能暂时把你的儿女私情放一放？”
陆姥爷一愣：“怎么了？”
罗杰压低声音，快速解释道：“有人想截胡我们门派的生意。
现在是土坑罗存亡的关键时刻，一旦出纰漏，门派的招牌可就毁了。
虽然你这长老的位子是花钱买的，但这时候，就算帮不上忙，也别给我添乱。”
陆姥爷听完，脸色一变：“这么严重？”
他看得出来，罗杰并不是在开玩笑，顿时收起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这时，薛奶奶凑过来，关心地问：“怎么了？你们俩怎么一脸凝重？”
陆姥爷回头一摆手，干脆利落地说道：“小薛，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先失陪了。你自己玩吧。”
“？？？”薛奶奶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姥爷坚定地摇摇头，转向罗杰：“好了，我心无旁骛了，你需要我干啥？”
罗杰满意地点点头，竖起两根大拇指：“就知道你靠谱！来，听我说接下来的计划。”
很快，陆姥爷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迈步朝张三丰那边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便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大步返回，语气得意：“搞定了！”
“这么快？”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陆姥爷自信满满，脸上的笑容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原来，他只用了几句话，就让张三丰答应稍后带他去看看家里的作坊。
事后，罗杰从王小米那儿听说，陆姥爷曾经被人骗去过一个瓷器小作坊。
结果离开时，那作坊老板是一边跪着唱《征服》，一边把他恭恭敬敬地送出来的。
后来，陆姥爷的名声越传越广，坊间甚至流传了一句调侃：
“如果你的作坊快倒闭了，别急着关门，先试着请陆明飞过去转一圈，说不定能绝处逢生。”
不过，这一次情况不同。
陆姥爷身边多了罗杰，这让他一举一动都透着几分底气。
现场因为保安及时介入，很快恢复了秩序，而舞台旁那群骗子也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卖货。
然而，效果出奇的差。
正如罗杰预料的那样，他们把箱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展示了一遍，可惜除了托儿，根本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这里的观众大多是国宝帮，每个人手上都是故宫同款的收藏品。
你卖欧洲的文物当然可以，但至少得是卢浮宫级别的吧？
拿一堆破烂酒杯来，真当大家没见过世面？
甚至有人忍不住出声嘲讽：
“这么热爱外国文物，生在华夏真是委屈你们了！”
张三丰被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狼狈不堪。
罗杰站在台下看得拳头都攥紧了。
这些谩骂，都是冲着“张国强父亲”这个身份去的，虽然他清楚真相，但也替张国强感到委屈。
他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心里盘算着下次直播时一定要澄清：张国强可绝不是“香蕉人”。
……
下午三点，张三丰他们垂头丧气地收摊，最终主动找到罗杰，邀请陆姥爷一起去他们的工坊看看。
今天的“外国古董”，一件都没卖出去。
不过，这伙骗子并不在意，因为在他们眼里，陆姥爷就是一个会移动的“大金主”。
他们心里盘算着，只要能把这位陆先生带进自己的小作坊，成功洗脑，这半个月的开销就有着落了。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罗杰开着的大G时，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这两位可都是“肥羊”！
路上，他们甚至开始低声讨论怎么“宰”这两个人。
……
罗杰开车跟在他们的三轮车后，从度假村出发，行驶了七八公里，最后拐进了一个位于国道旁的小山村。
张三丰的作坊就坐落在这里。
村里的路狭窄，罗杰把车停在了村口，下车后故作不解地问道：
“这里是临平村吗？”
张三丰立刻点头：“对，以前叫临平村，后来改名九峰村了。不过我们的老客户都认‘临平村’这个招牌，所以对外还是沿用以前的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
罗杰暗自感叹，这群人真是什么都能圆得过去，还真是有一套！
几人沿着村里的水泥路一路前行，路旁的房屋全都紧闭着大门。
正值白天，竟连个村民的影子都见不着。
直到看到几户人家门口挂着“黄花梨出售”“青铜器供应”“文玩商店”等招牌，罗杰才反应过来：
这村子里的人，估计都跑去度假村给国宝帮兜售假货了。
这里，显然是个专门生产仿品的地方。
杭州市竟然藏着这么个地方，罗杰心里一阵惊讶，甚至忍不住想打开地图给这个村子标个记号。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
走进张三丰的院子，罗杰的目光立刻被院子中央那辆奔驰吸引住了。
车看起来崭新，显然是最近才提的。
察觉到罗杰的目光，张三丰满脸得意地开口：“这是我上个月刚全款提的迈巴赫。
自从我们临平村的名声打响以后，不少客户都上门定制青铜器。
不仅是国内的，国外也有很多订单。
所以啊，我们这儿的手艺，你们尽管放心，什么东西都能仿得出来。”
罗杰没有像平时那样接话，而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后槽牙咬得嘎吱响。
原来，他的生意竟然被这伙人截胡了！
虽然具体怎么操作的还不清楚，但这收益肯定不菲。
院子里这辆车，足以说明问题。
见罗杰沉默不语，陆姥爷立刻接过话茬，笑呵呵地回应张三丰，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不如带我们看看你们最拿得出手的作品吧？”
这也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探明这群人的造假水平和业务范围，然后借助张国强的官方账号揭露这些骗局。
这样即使有人被骗，也不会跑到逗音上来指责罗杰的直播间是骗局；
同时还能让张三丰这伙人难以继续招摇撞骗。
……
“最得意的作品？”
听到陆姥爷的提问，张三丰和他的搭档阿伟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丝迟疑的表情。
他们的业务最早是为国宝帮供货，哪里需要什么“得意之作”？
故宫有什么珍品，他们就仿什么。
后来“工地老头五件套”火了，他们又转做模仿这类畅销货，自己生产，自己兜售。
再后来，他们甚至接起了仿品定制单，基本就是“客户想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哪有什么值得拿来炫耀的作品？
不过，既然陆姥爷都问了，如果连个样品都拿不出来，未免显得有点太敷衍了。
阿伟沉思片刻，随即开口道：“国内的订单我们都交货了，现在手头上剩的，都是国外客户的单子，还没发出去的成品。
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先看看这些。”
他语气里多了几分底气，毕竟那些“出口”的仿品，他们做得格外精细，拿出来也更有信心。
“好啊。”罗杰用力点头，眼中透着一丝冷意。
他迫切想知道，这些人到底从自己手中截走了多少单子。
在阿伟的带领下，他们走到一口长条形木箱前。
为了方便展示，木箱的一侧设计成可滑动的挡板，阿伟随手一拉，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箱子里是一辆造型诡异的马车——一匹脚下带车轮的马，拉着一个镶金箔的圆盘，圆盘表面装饰得闪闪发光。
“这玩意儿……有点不对劲吧？”
陆姥爷凭借有限的古董知识提出了疑问：
“按理说，马拉车，绳子不是应该拴在背上吗？
怎么拴到了马脚上？
而且这马是青铜的，为什么铜锈少得可怜？”
罗杰闻言，竖起大拇指，笑道：“老陆，说得中肯！”
看到陆姥爷越来越有长进，作为门派领头人，罗杰感到很是欣慰。
至于张三丰则是一脸骄傲地解释说这是仿制丹麦的国宝——公元前1400年的“太阳马车”。
自从经历过安娜那件事后，他对欧洲文物已经免疫了。
哪怕有人告诉他在欧洲挖出了青铜潜艇，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他唯一好奇的是：“做这么个东西，需要多少钱？”
阿伟见状，笑着开口：“小哥，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陆姥爷立刻接话，替罗杰圆场：“岂止是感兴趣，他不仅是我孙子，还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传大弟子！”
这话一说，张三丰和阿伟顿时明白了——罗杰，妥妥一个年轻的国宝帮！
阿伟笑呵呵地补充：“这可是欧洲一家博物馆下的订单，你看这金箔，全是真金，价格自然不低，五万欧一件。”
“五万……欧？”
罗杰重复了一遍，脑中快速换算，折合人民币大概35万。
可一件这样的仿品，成本顶多1000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果然，赚钱还是得赚外汇！
除了这种高端仿品，张三丰他们还有不少走量的商品，比如青铜兵器和盔甲。
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东西带有明显的北欧风格。
虽然单价不高，但胜在数量大。
而且买家对做旧要求低，只需要简单电镀或者酸腐蚀处理，放潘佳园都没人多看一眼。
可偏偏，这些低成本的仿品，随便一件也能卖到四五百欧，利润相当可观。
一想到从明天开始，王小米就要累死累活地做300块一件的青铜印章，还得是高仿，罗杰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以王小米的手艺，就算没有自己的指导，也能轻松碾压眼前这两个人。
可偏偏，赚的钱连对方零头都比不上。
越想越窝火。
罗杰寻了个空，悄悄拉住陆姥爷，让他想办法用艺术化的语言旁敲侧击地问问：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接到这种“高端”活的？
为什么欧洲人会直接找到他们？
陆姥爷听后点点头，冲罗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包在他身上。
趁着张三丰正在展示一件青铜器的功夫，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三丰老弟，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啊。你这么多东西都说是卖给欧洲人，不会是忽悠我吧？
不是不信你啊，只是现在骗术层出不穷。
之前还有个家伙跟我说，他是给故宫做瓷器的，结果全是唬人的。
如今啊，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实在太多了，我不得不防啊！”
张三丰一听，立刻明白了陆姥爷的意思，笑呵呵地摆手：“老哥，这话我完全能理解！不过我敢保证，我们的客户绝对是欧洲人。”
这话题他解释得十分顺畅，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毕竟，他和阿伟正愁怎么赢得“一老一小”两位潜在客户的信任呢。
……
从张三丰家出来后，罗杰一上车就直接给陆姥爷转了两万块。
刚才他们下了一单“后母戊鼎”的仿制订单。
这两万块正是陆姥爷刚才交的定金。
不过，跟罗杰从张三丰那里挖到的信息比起来，这点钱简直不值一提。
陆姥爷接到转账通知，满脸疑惑：“你转钱给我干啥？我看你刚才拿着手机，还以为你要查查他们说的那个平台呢。”
“别急，这就查。”
罗杰打开科学上网工具，输入了张三丰提到的“欧洲艺术网”网址。
据说，他们的所有订单都是从这个平台接的，收款记录也全在上面。
张三丰炫耀订单时无意露出的网址，早被罗杰悄悄记下了。
点进去一看，尽管网页翻译有些抽象，但罗杰凭借图标和简单文字，顺利找到了“求购区”。
映入眼帘的第一个收购信息赫然写着：
【重金求购：托密勒王朝晚期，埃及涂金彩绘木乃伊面具】
【求购价：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