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司墨珩认真地开着车，时苒安静地想着事情。
车内的气氛陷入短暂的沉寂。
就在这时，司墨珩突然问她，“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我可以给你当翻译。”
时苒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让她觉得诧异的是，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答应他。
她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转而打量他手背上的针孔，再抬起头看一眼他那没什么血色的脸。
紧接着婉拒道，“不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该吃药就吃药，该休息就休息。先把自己养好。”
司墨珩苦涩地想着，就是因为见不到她他才会状态不好。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认命地听从她的安排。
时苒原本以为他把自己送到机场就会开车回去，但没想到他拉着她的行李箱一路把她送到了飞机里面。
距离上一次坐他的私人飞机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飞机内部的装饰完全大变样。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里面的设计从他喜欢的风格转变为了她喜欢的风格。
他跟她介绍着里面的装置，体贴地嘱咐她各种事项，还特意叮嘱机舱内的工作人员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做到有求必应。
交代完一切，他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要走的时候，时苒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两个人都是一愣。
时苒连忙慌乱地松开了他的手。
对上他那略显迷茫的神情，时苒强装镇定，“我回来的时候，你会来接我吗？”
司墨珩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当然会。”
听到这个回答，时苒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那我先走了？”
“嗯，开车注意安全。”
“好。你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时苒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她也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拉住他的手。
甚至，她居然还有点舍不得让他走。
这太奇怪了。
她应该是讨厌他的不是吗。
可是比起他没有分寸的亲近，她好像更接受不了他突然冷淡的疏离。
“小姐，需要给您来个全身按摩吗？”甜甜的温柔嗓音打断了时苒的胡思乱想。
时苒看向她，点头答应，“好，麻烦你了。”
“不客气，那请您跟我过来。”
四万英尺的高空上，时苒趴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她们细致的按摩。
其实给他当金丝雀的那段时间，她的日常生活真的过得很奢华。
住着富人区的别墅，坐着有一堆人伺候自己的私人飞机，开着漂亮的跑车，卡里的余额也是不断地在增长。
在金钱方面，他从不亏待她。
不管她怎么嚯嚯家里的东西，他都不会多说她一句。
因为从小就富有的缘故，他理所应当地觉得她就是应该过那种奢靡的日子。
被人伺候着、当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
唯一让她难以忍受的就只有他那糟糕透顶的性格。
但是现在，他已经改了很多很多，只有偶尔的强制和任性才能让她看到过去的影子。
可是渐渐的，她甚至连那些偶尔都看不到了。
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收起了他的高傲，在面对她时，甘愿俯首称臣。
虽然她在飞机上被伺候的极其周到，但她毕竟在高空的环境里待了15个小时，所以一下飞机她就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仍旧没有忘记给他发消息报平安，“我已经下飞机了，现在出发去酒店。”
算算时间，他那里已经是凌晨了。
所以时苒并不期待他会回复她的消息。
结果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
“好。你早点休息。”
时苒哑然失笑，“该早点休息的人是你，都凌晨了还不睡。”
“我睡不着。”
“失眠了？”
“嗯。”
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根本就睡不好。
哪怕勉强能睡着，也会噩梦连连，被惊醒后冒一身的冷汗。
他一边庆幸那些恐怖吓人的场景只是一场梦，并不是真切发生的事，一边又叹息着这漫漫长夜他该怎么熬过去。
想睡但却睡不着。
这种感觉最折磨人。
而且一到凌晨，他脑子里的想法就会变得特别多。
对往事的缅怀，对未来的悲观，会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难受到喘不上气。
所以每当他看到早晨初升的朝阳时，他都会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庆幸自己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时苒盯着对话框，思索助眠的办法，“你要不喝杯热牛奶？能助眠。或者你躺在床上，什么都别想，慢慢地你就能睡着了。”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看着这个冷淡的回复，时苒的内心无比复杂。
她一边感慨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一边又觉得他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她又不是在害他，她明明是在给他出主意，想让他快点睡着，但他却不领情。
但时苒不知道的是，对于司墨珩来说，最好的助眠方式就是能够抱着她一起睡觉。
她就是他最好的安眠药。
时苒收起手机，转过头孤寂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等进了酒店，她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迎接之后几天的紧凑行程。
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还语言不通的地方，时苒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哪怕有翻译软件也仍旧觉得不自在。
这时候的她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拒绝司墨珩的好意。
要是他能陪着自己一起来，她的身边就多了一个能够和她说说话的人。
而且他还能充当她的翻译，代替她跟外国人交流。
时苒忽然回忆起了他说外语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自信、很耀眼。
几天的紧凑行程很快结束，但时苒却并不着急马上回国。
她来到附近的商业街，开始给朋友们挑选礼物。
进入一家奢侈品店，时苒欣赏着里面陈列着的唇釉与香水。
她好奇地拿起一瓶香水，喷在自己的手腕处闻了闻香味。
那是一款清新的木质香，闭上眼睛感受，仿佛置身于雨后的森林，带着沁人心脾的清爽与凌冽。
这种香不太适合她，但却意外地适合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