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苒用哭红了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半信半疑间她妥协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怀上他们司家的血脉。
温瑾言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让她变得不那么自卑，可是他一走，她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那个明媚自信的她是只有待在温瑾言身边才会出现的第二人格。
时苒那红彤彤的眼睛里装满了迷茫和恍惚。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段爱情，还有那个被爱意包裹着、娇气又无畏的自己。
司墨珩起身给她接了一杯温水，然后轻声细语地跟她商量，“我扶你起来好不好？你先喝点温水润润喉咙。”
哭了那么久，时苒的嗓子都哭干了，力气也哭没了。
她浑身绵软无力，像是一只用棉花填充的布娃娃。
司墨珩没花什么力气就扶起了她，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身后的枕头，让她可以靠的更舒服。
时苒麻木地任由他摆布，她两眼无神，瞳孔涣散，意识游离。
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在一夜之间突然凋零，变得黯淡无光。
虽然司墨珩早就已经料到等她醒来，她的状态一定会非常差。
但她现在的样子还是吓到了他。
他满眼心疼地注视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口。
他陪着她坐了一会，然后才轻声地问道，“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时苒摇了摇头，她的嘴唇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听到这个回答，司墨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都已经是中午了。
再不吃点东西她会饿坏的。
他起身朝房门外走去，没过一会，他就又回来了。
他紧挨着床沿坐下，然后端起那碗粥舀起一勺，细细吹凉后递到她的唇边，“家里厨师熬的海鲜粥还挺好喝的，要不要尝尝看？”
时苒很是无语，“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那你干嘛还要问我。”
明明她都已经回答过了，可他就是要喂她吃东西。
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干嘛还要装模作样地询问她的意见。
反正他又不会听。
司墨珩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愠怒，他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再不吃点东西你的胃会饿坏的，更何况你昨晚还喝了那么多酒。”
“别跟我提昨晚。”
“好好好，我不说了。稍微吃点垫垫肚子好不好？别饿坏了自己。”
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粥，时苒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张嘴吃了几口。
他家的厨师做饭一向好吃，可是她现在已经尝不出滋味了。
敷衍般地对付了几口她就偏过头靠在了枕头上，不准备继续吃。
看着她的反应，司墨珩只能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碗，打算等她有胃口了再给她喂点别的。
怕她着凉，他还体贴地帮她理了理被子。
就在这时，时苒忽然开口说道，“找个人送我回家，我累了。”
司墨珩整理被子的手一顿，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不舍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我不放心别人。”
“都行。”
只要能回家就行。
“现在走吗？”
“嗯。”
“好，那你先去换身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嗯。”
司墨珩走后，时苒掀开被子下了床。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她在他家应该是有几套换洗衣服的。
可当她看清衣帽间里的景象时，她一时间竟然惊诧到说不出话。
偌大的衣帽间里到处都是她曾经穿过的衣服、戴过的首饰，甚至她背过的包包和穿过的鞋子也都摆在这里。
还有很多她来不及试穿的衣服也被安放在了这里。
这里明明是他自己的衣帽间，却摆满了属于她的东西。
一身俏皮的粉色连衣裙旁边跟着一件严肃正经的西装外套。
明明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是那么地不和谐，但放在一起又莫名地让人觉得顺眼。
透明的玻璃展示柜里放着数不清的珠宝首饰，漂亮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散发着五光十色的火彩。
时苒站在门口，静默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一时间，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跟他分开过。
就好像她跟温瑾言的那段时光只是她编织出来用以安慰自己活下去的一场梦。
如果说他爱她，可是在一起的时候，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语和不顾她感受的行为又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办法把那些事情视为他表达爱意的方式。
可如果说他不爱她，那为什么在他们分开之后，他会把她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收好，一次又一次地低下头来找她，即使被她百般欺辱也无怨无悔。
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这琳琅满目的景象，时苒随手拿了一件连衣裙换上，拿过自己的小包就出了门。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打扮自己。
看着她拎在手里的小包，司墨珩主动对她说道，“我帮你拿吧。”
时苒没有反抗，任由他从她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包包。
上车后，时苒靠在座椅上，安静沉默。
司墨珩俯下身子给她调整靠背、系安全带，还顺便放了她喜欢听的歌。
车子发动后，时苒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导航都没开，他这是打算去哪？
算了，他爱去哪去哪。
车速被他控制在了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不至于太快，也不至于太慢。
时苒靠在座椅上，吹着舒适的空调，听着自己喜欢的音乐，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当车子抵达她家的地下停车场时，时苒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不用开导航都能准确无误地开到她家的地下室，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平时没少来这里？
停好车，司墨珩解开了安全带先一步下车，他拉开她那一侧的车门对她说道，“我送你上楼。”
时苒下意识地拒绝，“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
“东西有点重，我怕你拿不动。”
时苒疑惑，“就一个包而已，有什么拿不动的。”
“我怕你一会有胃口了但没东西可以吃，所以就让厨师给你打包了一点吃的。”说着，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食盒，“做了点寿司之类的东西，就算是凉掉了也能吃。这样就不用花心思去热菜了。”
时苒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化成了一句，“你不用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