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分部的虚拟服务器在他们的背后轰然瘫痪。警报声尖锐刺耳，红色的警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狭长而破碎。亚克、马蒂亚斯和尼古拉斯从后巷逃出，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天使的运气护佑下，一切都顺利得出奇，直到他们察觉到有人在跟踪。
亚克第一个注意到那股奇异的压迫感，仿佛空气里有什么扭曲着他们的存在感。他停下脚步，缓缓转头，一个穿着深蓝斗篷的女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银白色的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她的步伐轻盈，却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马蒂亚斯皱起眉头，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武器：“这人谁啊？”
“她不简单。”尼古拉斯的机械耳开始发出微弱的震动，他立刻戒备起来，“感觉像是在拉扯我们的意识。”
“所以，你们这些小丑到底在忙什么？”女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的语调低沉而冷峻，带着一丝讥讽的味道，“毁掉一组服务器就跑，接下来呢？要去抢劫小卖部吗？”
亚克的目光沉了沉：“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我叫莱蕾娜·卡勒，但名字对你们来说没意义。你们看起来没有明确的目标，倒像是把反抗当成一种无意义的表演。只会跑，只会炸东西，目的呢？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她的眼神冷冷地扫过三人，像在审视一群无知的小孩。
亚克一言不发，马蒂亚斯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小丑？兄弟，我可不觉得毁掉一套价值几千万的服务器是小丑的工作。”
“是啊，但毁完以后呢？”莱蕾娜的声音更冷了，“你们毁的只是一个分部的小系统，明天他们就会有新的，后天更大更强的东西就会填补空缺。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接下来又打算干什么？”
她的话像一把刀刺进了空气的缝隙，亚克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缓缓松开拳头，抬眼直视她：“我们当然有计划。”
“真的吗？”莱蕾娜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你们甚至没想过该如何协调彼此，更别提对抗整个财团了。你们不过是一群头脑发热的混混。”
尼古拉斯脸色沉下来：“她的嘴巴挺毒的，但她说得没错。”
沉默片刻，亚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果要继续下去，我们确实需要更明确的方向，不再只是打一枪换个地方。”
“方向？”马蒂亚斯靠着墙，咂咂嘴，“好吧，那你觉得咱们该叫什么名字？七情六欲虽然好听，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得更像一个真正的团队？”
亚克看向莱蕾娜，冷声问道：“那你呢？你来这里，是为了取笑我们，还是想加入？”
“我来看看你们是不是值得。”莱蕾娜的眼神依旧冰冷，但话里多了一分动摇，“如果你们能证明自己有点脑子，我可以考虑。”
亚克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硬币。他抛起硬币，落下，正面天使。他用手指夹起硬币，微微一笑：“那就开始吧，七情六欲的方向，从现在起明确。”
他转头看向马蒂亚斯和尼古拉斯：“从今天起，我们不再用名字。代号更适合我们。”
马蒂亚斯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好啊，那我就叫‘手’，老子天生干活的命。”
“耳。”尼古拉斯冷冷开口，眼里透着一丝不服气，“毕竟这东西还能听见点好东西。”
莱蕾娜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道：“那我就是‘哀’。”
尼古拉斯转向亚克，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你呢？”
亚克将硬币收回兜里，目光冷冽如冰：“首领。”
-----
夜晚的霓虹灯将c12区的街道映照得五光十色，但这光亮对于艾文来说，和他头顶那盏即将坏掉的荧光灯没什么两样，都是徒劳的装饰。他窝在自己那间狭小的租房里，坐在破旧的椅子上，终端屏幕在他面前漂浮着，广告里一个金鹰集团的高管正笑容可掬地推销他们的最新物流机器人。
“这台机器将为您带来前所未有的高效体验。”那个高管说，声音满是温柔的伪善。
艾文嗤笑了一声，随手往桌上一拍，屏幕顿时跳到了别的频道。他抓起桌上那碗已经泡得发胀的方便面，用力搅拌着：“高效？狗屁高效。那些公司狗的玩意儿从来不考虑底层人是不是活得下去。”
就在他打算关掉屏幕时，一条新闻弹了出来。画面模糊，像是被人故意屏蔽了一部分，但声音异常清晰。
“湛蓝集团核心高管爆出丑闻，长期利用虚拟现实系统监视员工隐私，并将部分数据出售给地下市场。”
艾文的筷子停在半空，盯着屏幕，眼中浮现出一丝困惑和愤怒。
画面中还附带了一段监控录像，那个高管满脸笑意，轻描淡写地描述着如何获取那些“愚蠢员工”的数据，甚至还笑称：“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些底层人只要活在我们的规则里就够了。”
艾文喉咙一紧，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在虚拟工厂里干活的样子，连呼吸都像是被控制着。他下意识地打开评论区，发现一片爆炸性的讨论。
“这群公司狗居然连我们的隐私都不放过！”
“虚拟现实？幸福服务？原来都是他们的狗屎把戏！”
“这帮人渣早该被拖出来曝光了，底层人就得一直被他们踩在脚下吗？！”
艾文快速往下翻，发现还有更多消息涌入。金鹰集团销毁出事的自动运输车，瞒报上百人死亡；银月财团伪造虚拟娱乐数据，把用户困在永无止境的消费圈套里……
这些爆料像是炸弹一样砸向每一个人，艾文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些高楼里的公司狗，一个个端着红酒杯，在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挣扎的人群。
“操，真是畜生。”艾文低声骂了一句，把面碗放回桌上。他的手指在终端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即又切换到社交平台，发现上面已经彻底乱了。
“这是今天最热的新闻？”他喃喃着，手指翻过一条又一条愤怒的留言。
街上的屏幕也开始播放那些曝光的内容，更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看着那些高管冷酷的表情和罪行。隔壁的老头皱着眉，嘀咕道：“这帮公司狗真是没人性，我早就说他们不对劲。”
几个年轻人站在一起，愤怒地争论着：“我们凭什么让这些家伙控制一切？他们靠我们养活自己，还要把我们当牲口使唤！”
“这事情闹这么大，他们真能没事？”另一个人怀疑地问。
艾文没有参与这些争论，只是站在自己的窗边，望着远处湛蓝集团的标志，那明亮的光芒此刻看起来异常刺眼。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那些爆料中的画面，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他突然觉得，过去那些年对生活的麻木和妥协，都是一种让人恶心的屈服。
终端屏幕突然弹出了一条未署名的信息，没有来源，没有标志，只有一行简单的文字：
“七情六欲——觉醒的第一步。”
艾文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动。他的手指悬在触摸屏上，像是还在犹豫。最终，他点了下去。
整个街区的大屏幕上，逐渐浮现出同样的文字。在那些冷色的霓虹灯下，这几个字如同火种一般，在这座沉睡的城市中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