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枫树仓库看起来既是个绝佳的、也是个糟透了的聚会场所。
它破败不堪，铁皮墙壁和水泥基座都急需修缮，不过它毕竟是位于这片安静小区域里的一栋大房子，二楼有几扇窗户俯瞰着街道，前面还有几扇大推拉门供人进出。
当然了，要是此刻门没被铁链锁着的话，倒是能进出。
“我能把那门砸开。”泰迪说。
“最好别这样。”西耶娜说，“翠妮蒂，你能绕到后面去看看吗？去确认一下有没有第二个入口。”
“好呀，我能去！”翠妮蒂说完，就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那么，这个地方算是基地呢，还是巢穴呀？”山姆问道。
西耶娜耸耸肩，“这有什么区别吗？”
“老大！”泰迪叫道。
西耶娜摇摇头。“大姐头，你这话可就傻了，”她说，“当然有区别啦。”
西耶娜往后缩了缩。“那区别是什么呀？巢穴和基地之间的区别。”
“可不只这两种说法呢，”泰迪说，“不过没错，基地就是人们在做事的间隙会去待着的地方，而巢穴也是人们在做事的间隙会去待着的地方，不过巢穴更酷一些。”
山姆哼了一声。“基地一般是组织用的。巢穴是坏蛋们用的。不过我觉得比起组织的规模，是不是坏蛋这一点更重要。
比如说，如果一个人单干当坏蛋，他有个藏身之处，那这个地方就是巢穴。要是这个坏蛋有个组织，那它同样也是巢穴。”
“好吧，”西耶娜说，“那藏身之处又是什么呢？”
“就是那种隐藏起来的基地呀，”泰迪说，“比普通基地好点儿，但又没有巢穴那么酷。”
“它们也可以既是这个又是那个呀，”西耶娜说，“只要你在里面干坏事，你的巢穴也可以是藏身之处。”
西耶娜举起一只手，“等等，那要是没在里面干坏事，它就不算巢穴了？”
“我觉得一个地方之所以能算巢穴，部分原因在于那种氛围感。”西耶娜说。
“没错，氛围感很重要，”泰迪说，“要想当个像样的坏蛋，地方就得布置得特别华丽或者特别吓人。”
西耶娜抬头看向山姆，山姆显然在憋着笑呢。“谢谢姑娘们，很高兴咱们把这个弄明白了，”西耶娜说，“要是以后咱们有了巢穴，我会记着这点的。”
“咱们肯定得有个巢穴呀。”泰迪说道。
翠妮蒂拽了拽西耶娜的夹克，西耶娜低头看向她最小的妹妹。“嘿，后面有扇门哦。没锁呢。哦，而且里面有零食之类的东西。他们还有一台电视、一个冰箱，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你进去了？”西耶娜问道。
翠妮蒂耸耸肩。“里面没人呀。”
西耶娜考虑了一下该怎么做，然后果断地点点头，朝仓库走去。“好了，泰迪，你守在一楼靠近门的地方，翠妮蒂，你们当中一个跟我一起，另外两个和西耶娜一起，四处查看一下有没有可疑的情况。
西耶娜，你来负责搜罗东西。别拿咱们不需要的东西哦。咱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咱们要对付的这些人。山姆，你也跟紧点儿。”
发号施令的感觉……挺有意思的。至少面对这些不会质疑她命令的姐妹们时是这样。
翠妮蒂的一具身体欢呼着冲在前面，一边高举着双臂一边大喊：“搜刮东西咯！”
老枫树仓库的后面有一扇门，门前有一段摇摇晃晃的楼梯通向那儿。西耶娜在门口停了下来，又碰了碰门闩，“翠妮蒂，这门原来是开着的吗？”
“不是呀，”翠妮蒂说，“我用那边那根铁棍把门撬开的。”她指了指一根随意丢弃在一堆枯叶和垃圾上的扁平铁棍，那些垃圾就堆在房子墙边。
西耶娜心里承认，翠妮蒂这招还挺聪明的。她拍了拍女孩的头，这让翠妮蒂的耳朵动了动，女孩还得意了一小会儿。
仓库内部有很明显的近期有人居住过的迹象。地面都是旧木板，楼上有个阁楼，通过角落里的一段螺旋楼梯可以上去。
几箱旧货物靠墙堆着，还有些箱子叠起来把空间隔开了。有人拖进来了一个蓝色的大化学马桶间，放在了角落里。
房间中间摆着一张破旧的沙发，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视。西耶娜走到电视前，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她开始换台，其他人则各自散开了一点。
翠妮蒂在后面发现了一台小冰箱，正往外扔啤酒罐，一心想把里面的所有垃圾食品都掏出来，装进她那个印着美元符号的袋子里。
“这个地方，呃，”西耶娜开口说道，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看起来像个单身汉的住处，不过感觉更糟糕些。”山姆说，“我敢打赌，等到真正冬天来的时候，这儿肯定冷得要命。”
“我觉得在这儿待着的那些人应该不太在意这种事儿。”西耶娜说。她看着桌上剩下的一些垃圾，皱了皱眉头。
幸运的是，除了一个底部烧焦了的旧玻璃烟枪外，似乎没什么和毒品相关的东西。“我觉得咱们在他们这个，呃，巢穴里的时候，应该尽量多了解一下这个帮派的情况。”
“我都不确定这算不算巢穴呢。”西耶娜说。她把台停在了一个卡通频道上，这会儿频道上正大声播放着色彩鲜艳的英雄玩偶广告。“这顶多就算个聚会的地方。”
“就是个垃圾场。”泰迪说。
西耶娜不得不表示同意，“我觉得咱们在这儿也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她说。
“什么？”翠妮蒂问道，“不是这样的呀，看看我找到的这些东西！”翠妮蒂的一具身体跑过来，打开袋子，只见里面塞满了垃圾食品、一些玩具，还有一些垃圾在底下。
“这……挺好的呀。”西耶娜说。
她正打算劝翠妮蒂把那些东西扔到某个地方去呢，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哗啦声。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西耶娜盯着前门，只见锁住门的铁链自己松开了。从门缝越来越大的地方，她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但能明显感觉到门那边不止一个人。
“呃，咱们是跑呢，还是？”山姆问道。
西耶娜犹豫了一下，就这一下的功夫，她错过了时机。铁链彻底松开了，门被一个年轻男人肌肉发达的粗壮胳膊给推开了。
他比西耶娜高多了，面部轮廓分明，穿着一件厚厚的皮外套。
更糟糕的是，有几条铁链像盘旋的蛇一样在他身边悬浮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我看咱们得打一架了。”山姆小声嘟囔着。她蹲到沙发旁边，然后站起身时手里多了一根铝制棒球棒。
西耶娜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稳住身形。“泰迪，准备好，西耶娜，如果他有敌意，你就采取行动。翠妮蒂，确保你们当中至少有一个一直在后面待着。”
“我猜你们不是我的粉丝吧。”那男人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他站得笔直，眯着眼睛扫视着房间，甚至还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翠妮蒂。“能说说你们在我的基地里干什么吗？”
“这不是基地，你个笨蛋，这是巢穴。”泰迪说。
“这连巢穴都算不上，太破了，根本算不上个正经巢穴。”西耶娜说。
“这是某种恶作剧吗？”那男人问道。
西耶娜舔了舔嘴唇，看向山姆。山姆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这可完全不是西耶娜想从她那儿得到的回应。
看到没人替自己说话，西耶娜耸了耸肩膀，挺直了身子。“我是老大，这些是我的队友。你是铁链男？”
“对呀，”他说，“我还以为这挺明显的呢。”他朝在空中悬浮着的铁链扬了扬大拇指。
“能确定一下也好，”西耶娜说，“现在，咱们可以选择简单的解决方式，也可以来硬的。请你投降吧。”
“好呀，当然可以。”他说。
西耶娜眨了眨眼，“哦，那可太感谢了。虽然我确定真打起来我们也能赢，但我其实挺不想动手的。”
他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不是，你应该说‘真的吗’，然后我就用特别讽刺的语气说‘不’。”
“我，呃，什么？”西耶娜问道。
“你没按套路来呀。”铁链男说。
还有套路？西耶娜是越来越迷糊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是不会投降的，行了吧。你们这群小屁孩不如赶紧滚蛋，怎么样？”
西耶娜叹了口气，这样才像话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