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当今心中对林如海是如何的存疑,可庄若非之事事关轩辕家的江山社稷,他还是第一时间派人赶往了达伊县。
而在京都城中的这个庄若非,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晓或是判断出朝廷对他起了疑的,思考再三之后,他攀附上了二皇子的一个侧妃的娘家。
似他这般成功的商贾,自然不缺银钱的,这个程家的当家人只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每年那点子俸禄都不够人情往来的,何况还有一大家子老小要吃喝穿戴呢,即便有自家铺子庄上的收益,可日子还是过的紧紧巴巴的。
庄若非从程家的绸缎铺子酒肆的生意上入手,这可就是财神爷上赶子送钱上门来了,程家上下皆对跟他的合作,无比的期待和热忱。
这么一来,他这个庄大老板不光是有了程家的庇护,更是跟二皇子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或许是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他的行踪再无遮掩,更是偶尔的会向近卫们隐身的地方挑衅的挑眉努嘴的。
终于,在他金钱的攻势下,给他找到了一个机会,在程侧妃的引见下,他见到了二皇子,并且,相谈甚欢。
凭他的见识能力,又刻意的拣二皇子感兴趣,乐意听的,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成了二皇子府的座上宾。
当今知道后,将六部重臣和董相贾赦都宣进了勤政殿。
“对于此事,众卿如何看?”
董相开口道:“这个庄若非一定是在故意转移咱们的视线,陛下,老臣觉得,水家这是有别的大动作了。”
工部尚书吏部尚书都跟着点头,“董相所言甚是,他明知道他已经在监控之中了,索性便彻底的暴露出来,还故意搭上二殿下,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实是狡诈之徒。”
刑部尚书的腿疾复发,久站不住,即便拄着拐杖来的,可身体还是晃了晃。
阮河看了一眼当今,得到首肯后,命小太监们给刑部尚书搬来了把椅子。
“谢陛下隆恩。”
刑部尚书坐了下来,又道:“陛下,庄若非此人不简单啊,从其这份心性来看,他在水溶那儿的份量必定不轻的。”
兵部尚书也点了点头,“不错,此人确有山崩于前而从容不迫的气慨,可惜跟错了人,走歪了路了。”
当今并不满意他们的所言,看向贾赦,“忠国公,你怎么看?”
“陛下,臣可看不出什么来,他故意找上二皇子,不就是想让您投鼠忌器嘛,管他是不是个人物,把人抓起来,将那天牢里的七十二种刑罚都挨个的给他来上一遍,招了便还好,若抵死不招,那便杀了,不然还留着过年啊?”
“如海啊,你觉得呢?”
林如海绕过贾赦,站到了李子韧的另一侧,贾赦瞅瞅他,还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口中嘟囔道:“我这也不臭啊。”
李子韧憋着笑意,伸过脑袋,也朝他身上闻了闻,“是啊,香喷喷的,我师弟这是在嫌弃你什么呢?”
这要是换个场合,贾赦高低得揪着林如海的衣襟追问缘由,撇撇嘴,“唉,年纪大了,总是会招人嫌的。”
兵部尚书没忍住,噗嗤的笑了起来,“据本官所知,林侯爷也不比忠国公小多少吧。”
李子韧挑挑眉,“可我家师弟面相嫩啊,看起来显小。”
连董相都听乐了。
当今冷眼瞥瞥他们,咳嗽了一声,“林如海,你赞同贾恩侯的意见吗?”
“啊,他这个人吧,虽然不大着调,但这意见还是很中肯的。咱们也甭管水溶对这个庄若非是个什么态度,既然眼下他的作用只能是吸引咱们的注意力,您还不如找个由头训斥二皇子一番,再把他身边的人都抓起来,当然,重点是要狠狠的审这个姓庄的,回头那些人该放的都放了呗。”
董相带着深意看向林如海,这人看着文绉绉的,不想跟贾赦这厮的行事做派并无多大的差别,他可是一直拥护二皇子的,如若陛下真的采纳了他们子舅二人的意见,那二皇子的羽翼就会被连根剪除了,即便后面会将那些人给放了,可人心思变啊,一些意志不坚定者,必会为了活命断然弃之而另投他人的。
他对当今抱抱拳,“陛下,这个姓庄的敢如此明目张胆,必有所依仗的,面对水家,咱们还是慎重为上啊。”
当今看着他,“那以董相的意思,是要继续留着庄若非,好让他上蹦下跳的?”
董相听着这话音不对,忙躬身行礼,“姓庄的搭上二皇子,本就不怀好意,可他此举是否还带有别的目的,我们不得而知,倒莫不如将这条已经钓在鱼钩上的鱼养着,再伺机而动。”
“哦?似乎也有些道理。”当今瞥瞥老神在在的贾赦,“诸公对此又是怎么想的?”
其他的几部尚书面面相觑之后,皆拢袖不言了,李子韧也低下了头,躲着当今的视线,他们都听出来了,这董相怕是已经暗暗的站队了,而所站之人就是二皇子。
虽然董相为官多年,又历任了两朝重臣,其势在朝中盘根错节,门生遍布,但他们倒也不曾多么的惧怕,就是想明哲保身的不掺和。
他们都明白的事,当今又如何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
嘴角凝起一抹冷意,“忠国公,对于董相所言,你可有别的看法?”
贾赦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当今这是要将他当刀子用呢,咧咧嘴角,“董相深谋远虑,甚为有道理,臣的这点子粗浅的见识,实属班门弄斧了,陛下,臣,附议。”
当今气的恨不得踹他两脚,咬咬后槽牙,忍了又忍,“贾恩侯,你何时这么谦逊了?有什么话,别藏着掖着了,即使不敬,朕也赦你无罪。”
“啊?陛下,臣没藏什么呀?人家董相也是怕您动了二皇子的人,让二皇子误解了皇父,若担着让天家父子不和的罪名,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啊,陛下,您得体谅臣等的良苦用心。”
当今抓起一把折子砸了过去,可一本都没砸着,贾赦弯腰捡起了一本来,往自己的胸口上一扔,还夸张的喊着痛,接着又跪下来磕头,声音中满是惶恐,“陛下啊,饶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