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理发的时候，顾峻带着顾曦在外面街上闲逛，顾曦小朋友长这么大还没来过几次城里，看见街上拥挤的人群，小家伙格外兴奋，手中的小木剑兴奋地乱晃，好几次都戳到了顾峻的脸上。
顾峻板起脸来，“顾曦，你乖点，小木剑放好，要是乱戳到人，下次爸爸就不带你过来了。”
顾曦格外怕他爸喊他的全名，对上顾峻板起的冷峻脸庞，缩缩脖子，乖乖“哦”了一声，将小木剑收了起来。
顾峻面色和缓了很多，摸摸儿子的脑袋，两人走进供销社，里边好些个柜台前都围满了人，售货员的声音，顾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格外热闹。
顾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柜台前挂着的一条浅棕色长围巾，淡淡的棕色与如今秋日的氛围正合适，看着织法细腻，围巾两端各垂着流苏，让一条普普通通的围巾多了出彩和亮点，顾峻看到了就觉得舒云带上去一定非常合适。
他对着售货员道：“同志你好，那条围巾可以拿下来看看吗？”
售货员每天都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眼睛利得很，顾峻虽然穿得朴素，但是通身的气度却格外明显，售货员一下就确定了，这人她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这样想着，脸上先摆出了和煦的笑容，将围巾拿了下来，“同志，你的眼光可真好，这条围巾是今年的新款，你瞧瞧编织的针脚多细多密，还用的是百分百的羊绒，戴上去非常柔软亲肤的。我这是看您诚心想买才拿下来给您看看的，一般人我都不会拿下来。这围巾精贵得很，要是你砰砰，我摸摸，围巾脏了，你说还有谁愿意买。”
听了这话，顾曦跃跃欲试的小手立马缩了回去，顾峻上手感受了一下，确实很柔软，便道：“多少钱？”
售货员笑道：“这条围巾4块5，价格不算贵了，一分价钱一分货，都是实打实的好原料。”
顾峻：“嗯，那给我包起来吧，我要了。”
“好咧，我一瞧您啊就是个痛快的，我立马给您包起来。”
顾峻接过售货员手里的袋子，道了声谢，离开了柜台。
突然，顾曦扯了扯顾峻的衣角，“爸爸，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顾峻顺着顾曦手指的方向望去，是糖果区。
顾峻不动声色地在口袋里掂量了一下剩余的钱，这些钱还是他这几个月攒下来的零花钱，如今大头用在了围巾上面，已经不剩下多少了，不过顾峻心里算了算，买点糖果应该是够的，便道：“走吧，要吃什么爸爸带你去买。”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爸爸真好，宝宝最喜欢爸爸了。”顾曦嘴巴甜甜的，抱着顾峻的脖子撒娇，用小脸亲昵地蹭着顾峻的脸颊。
柜台的格子柜里摆放了不同的糖果，用玻璃盒装着，糖纸在灯光下像是能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般，一下子就吸引了顾曦的注意，他指了指柜台上用玻璃罐头装好的五颜六色的糖果，“爸爸，宝宝要吃糖糖。”
顾曦笑着露出一口小米牙，可爱极了。
平常家里糖类食物不缺，但舒云会严格控制孩子的摄入量，像糖果这样的高甜食物，顾曦每次吃起来都格外珍惜，出门看见糖果口水都能流出来。
顾峻抱着孩子上前，给小家伙称了点糖纸五颜六色的糖果，售货员说了价格，顾峻心里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下来，小家伙扯了扯他的衣服，“爸爸，我还要这个，有小白兔的糖糖。”
售货员是一名中年妇女，看见白白胖胖，长相可爱的顾曦，笑容都比往常多了很多，声音放柔了道：“你这小家伙眼光不错，这是从大城市进过来的奶糖，叫大白兔奶糖，奶香十足，吃上一颗就相当于喝十杯牛奶一样，都是牛奶的浓缩。”
“这样呀。”顾曦的小鼻子动了动，香香甜甜的味道让他不自觉吸溜了一下口水，更不要说售货员还打出一颗奶糖抵得上十杯牛奶的标语，这样他早上不就可以不喝牛奶，吃奶糖了吗？
奶糖好吃，牛奶不好喝，顾曦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小手扯扯顾峻的衣服 ，“爸爸，我们买。”
顾峻不动声色地问道：“同志，奶糖怎卖的？”
售货员看到了他手上提着的围巾包装袋，笑道：“不贵，就2元一斤。”
顾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咂舌，这，2元一斤什么时候不算贵了？现在物价都这么高的吗？
他在心里算了算，口袋里只剩下几分钱，奶糖是买不成了，只能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不买。”
顾曦的亮亮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去，“爸爸，我想买。”
顾峻摇摇头，“但是你已经有糖果了啊，等宝宝把这些糖果都吃完了，爸爸再带你过来买奶糖好不好。”
顾曦不高兴，也不要顾峻抱着了，大声道：“不好。”
顾峻无奈，弯着腰，视线与小家伙齐平，耐心解释道：“但是爸爸现在没钱了。”
顾曦可不听这个解释，他重重哼了一声，“爸爸坏。”
说完，小短腿往前跑得飞快，气咻咻的，两颊鼓起像一只小河豚一样。
舒云刚理好发，腿边就撞上一个小炮弹，奶奶的声音软乎乎的，“妈妈。”
舒云好笑地看着儿子，嘴巴嘟起，能挂个油壶了，她将自家大儿子抱起，亲了口小脸蛋，“嗯？这是怎么了？”
顾曦小小声，“爸爸坏。”
舒云掂了掂小孩，“怎么了，爸爸欺负你了，看妈妈不揍他。”
说这话呢，顾峻走了过来，舒云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了？
顾峻无奈道：“带他去供销社，买了点水果糖，又想要奶糖，我没钱了。”
舒云看他手里提着袋子，问道：“那你这买的什么？”
顾峻将袋子递给她，“给你买的围巾。”
舒云接了过来，手感不错，料想价格不会便宜，难怪没钱哄儿子了。
小家伙也是难得出来一趟，舒云不想闹得不开心，将儿子让顾峻抱着，“行了，不就是奶糖嘛，妈妈请客。”
“哦。”小家伙一改刚刚颓靡的模样，欢呼出声，“妈妈真好，妈妈最好了。”
顾曦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拿小眼睛去瞅他抠门，没钱的爸，刚刚的爸爸最好就像泡沫一样在空中消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