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毕竟在她手上吃了几次亏，如今言语挖苦几句，若是她能知难而退，施舍她几件首饰又何妨。
华清月缓缓走近，眉目含笑：“可我偏偏就喜欢这支并蒂钗，先来后到的道理柳姑娘这么大个人了是不明白，还是之前的教训没得够？”
柳婉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瞪着她前方艳俗面容，一副果然如此的口气：
“没男人在，你现在不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了？”
华清月语气不卑不亢，言语清冷：
“我装又如何，不装又如何，柳姑娘莫不是也想学，要不我看你这首饰也别买了，直接求我给你传授点，这样你也能出去装一装，骗几个男人。”
她故作轻佻，余光却是落在楼下街对面的黑影身上。
这话一出，柳婉更是被气得脸都变了形，从来只有她怼人家的份，哪里还受过这等子腌臜气。
曹掌柜一看不对劲，柳姑娘是他们祥玉楼的老主顾，又是柳国公的爱女。
另一边，是殿帅夫人，全京都商户都极力想要攀上关系的存在。
两边谁都得罪不起，连忙上前想开口劝诫，可刚张嘴就被柳婉厉声呵斥。
“滚开，没你的事。”
曹掌柜不敢在上前去了，想悄悄出门去通知殿帅，可他脚步刚挪动，柳婉身后的两个婢女就将他的路挡住。
“曹掌柜想出去做什么？你最好是搞清楚，我柳家是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不，不是，我只是看二位姑娘说了好些话，想必也口渴了，准备给你们倒点茶，倒点茶。”
“哼，你最好是去倒茶。”
柳婉冷哼一声，将凌厉尖锐视线收回：“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东西我要了，当真要与我抢？”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抢她的东西，之前想离华清月远点的念头早就因为愤怒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柳姑娘才对。”
“你找死。”
抬手，就握住并蒂钗一侧，使力往自己这边拉扯。
华清月握住另一侧，半分也不让。
“放开，”柳婉一张脸都被气得变了形，怒喝道：
“你不过是仗着点姿色得殿帅的眼，就敢与我抢东西？你也不瞧瞧京都有谁看得起你这种人，还死乞白赖地想嫁给殿帅做正妻，到时候看看有谁来捧你们的场吧。”
华清月也不生气，反而唇角还有半丝笑意：“听柳姑娘戾气这般重，想来是刚从祠堂出来吧，别人能不能捧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柳姑娘再这般无理取闹是铁定捧不了场的。”
柳婉脸色愈发铁青，斜剜了她一眼，手上用尽全力在拉扯。
华清月余光瞥向临街对面，突然换了副表情，颤音色道：“柳姑娘，既然这么喜欢这并蒂钗，那就拿去吧。”
她说完，手突然一松。
柳婉始料未及，直接被这力道后推了几步，猛地坐在地上，臀部触地，被摔得生疼。
她心中怒气骤然升腾，正准备好好教训，可对面的华清月先她一步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倒像是被谁欺负得狠了。
可她什么都没做。
不是吗？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装模作样，是吧？”柳婉爬起来，没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一脚踩在她白嫩的手上，“还敢装，敢跟我抢东西，我告诉你………”
“——啊！！！”
她话还没说完，后领被人用大力扯开，直接甩了几个踉跄，等他看清楚来人冷沉凌厉的面容，心口骤然震动。
柳婉多年来收拾人的心得，瞬间发现这贱人打得什么主意。
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念头一起，果然地上的人捂住心口，那模样像是比刚才更痛苦。
“清月，你怎么了？”
“子砚，我心口好疼。”
“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章绪。”
华清月一把拉住他来抱自己的手臂：“子砚，曹掌柜说楼下就有女郎中，这样也方便一些。”
“毕竟章太医是男子。”
陆焱看着她，没再多问，给飞十使了一个眼色。
飞十点头，领命而去。
“再忍一下，郎中马上来？”
柳婉咬牙切齿，要是再看不出这女人的把戏，那她这些年的学究霸王都白当了。
于是，她逮住机会极力辩解：
“殿帅，这女人绝非面上这般，您莫被她骗了才是，刚刚我们本来在抢这并蒂钗，她突然撤下力道，是我摔了，她却是在喊心口疼，我可什么都没做。”
他看着地上辩解的人，薄唇微启，冷冽如霜：“是吗？”
柳婉几乎是本能点头，身后几个丫鬟也连忙跪在地上，印证附和自家主子的话。
她说着，还不忘指着不远处的曹掌柜，“曹掌柜刚才也看见了，你说。”
曹掌柜原本还想着悄悄离开，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被大咧咧地点名，擦了擦汗水，道：“殿帅，小的只看见他们在抢这支钗，其他的什么都没看见。”
他说得也是实话，就眨眼的功夫，这争吵的两人怎么就都倒在地上了。
柳婉知道这人精似的掌柜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又指着华清月，“殿帅，她真是装的，........。”
在他怀里的华清月抽泣得厉害，“她说我死乞白赖地想嫁给你做正妻，到时候也没人来捧场，还说京都没人看得起我，我气不过，就与她争论了几句，说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来的，没想到这句话让她这么生气........。”
华清月后面抽泣几声，又捂住胸口，没再说话了。
陆焱身形一僵，也不知道从这句话里面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什么信息，冷沉面色瞬间消失无踪，连垂下的眸色都带着愉悦，“是，清月别听其他人胡说，你说得都对，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捧场。”
声线浑厚，沉凝悦耳。
华清月更是挽住抱住自己的手臂，怯生生地回应，“真的吗？”
陆焱挑眉，发出与他周身气势极其不搭配的语调，柔得不像话：“当然，我先将你抱去隔壁，先让郎中把脉再说。”
说着，将她一把抱起，睨了眼在地上凌乱的柳婉：“看着她，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