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妗看着她这个样子，也知道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做了太多的恶事。
就算他们不在乎，却也不能够代替死去的那些人原谅她。
柳馥妗有些淡漠的偏过头去，声音都带着些许嘶哑。
“没有人想要替你做决定，既然你如此放不下过去，那就一直活在过去好了，只不过我们这些人也没有义务替你守着这一切，更没有义务陪你一起去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拉着皇后娘娘离开。
可是她抬手，却发现皇后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一动不动。
任由她怎么用力，都没有动弹。
反倒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皇后娘娘？”
柳馥妗疑惑地看了过去，就看见皇后娘娘缓缓蹲下身子来走过去，把乔贵妃抱进自己的怀里，手指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没有人想要替你做决定，也没有人可以替你做决定，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既然死去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我们活着的人便不能够被他们所左右情绪，他们在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看到我们如此颓废的样子的。”
她的声音虽然轻，可是却带着沉重的悲哀。
那样子，与其说是在安慰乔贵妃，不如说是在安慰她自己。
乔贵妃在她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像是定格在了那里一样。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恶狠狠的把人推开，依旧是倔强的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咬牙切齿的说道。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心里面好受一些罢了，说什么底下的人不会想要看着我们颓废，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自己找借口！”
皇后娘娘任由她痛骂，却始终不说出一个反驳的话来。
柳馥妗看着她如此忍气吞声，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乔贵妃您在进宫之前应该和宋家的姑娘是好友吧？既然你们两个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为什么您竟然没有认出来面前的人不是她呢？”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面前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皇后娘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瞪大了眼睛，慌乱的站起来就准备去拦柳馥妗。
可是柳馥妗怎么可能会由着她？
目光冰冷的落在乔贵妃身上，语气都带着嘲弄。
“当初宋家满门出事之前，皇后娘娘曾经过去找过您，可是您是怎么做的呢？你压根就没有认出她来，也没有观察到她的反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馥妗，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帮着她来指责我？”
不知道为什么乔贵妃在听到她们这些话的时候，总觉得会有些不安。
她的手指紧紧捏成了拳，愤怒的看着他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将自己心中的不安压下去。
可是柳馥妗却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依旧是嘲讽的看着她，声音一字一句地传来。
“直到现在你都没有认出面前的人，早就已经不是你之前一直当做好友的人，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你从来没有过交集的人，若是你早就已经认出这一切的话，或许事情的发展早就已经和现在不一样了。”
“什么？”
“柳姑娘！”
皇后娘娘的声音和乔贵妃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只不过一道是疑惑的，另外一道则是带着慌乱的斥责。
皇后娘娘的身子都在微微的发抖，眼神中带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柳姑娘，时间不早了，当初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如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等到安定下来之后再提这些事情也不迟。”
她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隐隐带着慌张和哀求的眼神，却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乔贵妃这会儿李治已经悄悄回来了一些。
看到她反常的模样，在想起柳馥妗刚才说的那些话，张了张嘴巴，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眼睛里面更隐藏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慌。
“他刚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皇后娘娘甚至不敢抬起头来，只能支支吾吾的含混过去。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好了，时间不早了，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早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里很是危险，你不妨跟我一起先出去，等时机成熟了，我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与你听……”
她试图过去拉乔贵妃的手，也试图粉饰太平。
可是乔贵妃这会儿只是想执着的等待一个答案，压根就不想与她在这里虚以委蛇。
“宋如烟，你都已经瞒了我这十数年了，难道还想继续瞒下去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恨你，可是这个小丫头却说我恨错人了，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皇后娘娘沉默了片刻，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到最后却还是淡淡的垂下眼睫。
“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我们好生活着，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宋如烟！都已经到现在了，你竟然还想瞒着我！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想要守着这个秘密，那就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去好了，至于我，我是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的！”
乔贵妃显然是被她的态度给激怒了，转过头来看着柳馥妗。
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样，一字一顿，带着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柳馥妗，我不管你有什么花花，心思你现在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的话我不会让你们离开这里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柳馥妗也不喜欢优柔寡断，这会儿看着乔贵妃如此强烈的要求，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宋家大小姐，宋如烟，而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宋如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