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隐蔽的地方换了装束,沈灵素与同门重新进入黑市。
装扮改变后,暗中的目光果然少了许多。
黑市的店铺皆是光线幽暗,由内而外都像黑店。
沈灵素看见了许多来自妖界的天材地宝,年份都很新,品质不算上佳,经过店家的掩饰,看上去还挺诱人。
这些物件的价格,会比正规商铺低一些,然而无商不奸,黑店的店家更是明着宰人。
想要在黑市买到性价比高的宝物,需要极好的眼力,看破商家隐瞒的缺陷,与之斡旋讲价。
“第一次遇上这么难缠的掌柜。”金翩瑶走出店门,将宝物收入储物戒,低声感慨。
“师姐,你也太敢砍价了。”沈灵素刚才听师姐开口就砍了十分之九的价格,还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去。
结果金翩瑶与掌柜说了一通,竟然成交了。
“他也觉得自己占了便宜。”金翩瑶传音道。
因为黑市的价格水很深,金翩瑶的好胜心都被激起来了,一路上勤勤恳恳地讲价,用低廉的价格买下了看上的宝物,越战越勇。
贺兰璧跟在后面,走得生无可恋:“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江逝舟提醒:“打探消息。”
进入黑市不到两个时辰,江逝舟明面上是跟着瞎晃悠,实际上自然而然地探听了不少内幕,已经将长岳城的方言模仿得惟妙惟肖。
金翩瑶与店家砍价的时候,他也随机与路人交谈。
长岳城修士对“千日少主”的态度皆是十分敬佩,恨不得取而代之。
“他把大宗门的驻点宝库,全都搜刮空咯,要是我有实力抢来那么多宝物,定要买下一个大大的洞府,让我的主子给我提鞋……”头戴斗笠的路人说得神采飞扬。
贺兰璧听得表情诡异,好在斗篷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晰。
江逝舟认真听着路人的话,似真似假地赞道:“道友胸怀大志。”
贺兰璧心中默默翻译了一下这话:道友你就痴心妄想吧。
江逝舟:“千日宫传承并非只传千日少主一人,道友何不去试试?”
贺兰璧实时翻译:千日宫在哪?你知道什么不如说说看?
“你也听说了千日宫招募手下?”路人拍了一下江逝舟的肩,“行家啊!”
贺兰璧默默看了眼路人的手,但凡是通过宗门武道课业的修士,面对陌生人这一手,都会下意识躲闪,江逝舟竟然忍得住不躲。
演技深入骨髓了。
江逝舟恍若未觉:“千日宫威名赫赫,必须听说了啊,若是能将上古传承拿到手,也不枉我辛辛苦苦到长岳城来……”
“道友,你我志趣相同,我祝你成功!”斗笠路人兴奋道。
“说不准我俩会在千日宫再见……”江逝舟笑道。
“承你吉言!”路人与他相识恨晚。
金翩瑶在黑市捡漏买得尽兴,江逝舟也靠空手套白狼得来的消息,和本土修士打成一片。
忽然,一道光从两人脸上扫过。
江逝舟抬眼看去,明亮的火光从远处蔓延而来,照亮了小半长街,有将黑市全部照亮的趋势。
斗笠路人忽然拽着他狂奔了起来。
“城主府巡察!”
“闲人避让!”
“杀人了啊!!!”街上骚乱一片。
“城主府巡卫一向凶恶,这次更是仗了大宗门的势,不知会做出什么。”路人仓促告诫他,“快跑!莫要被他们逮到了!”
“多谢道友!”江逝舟有些动容。
两人逃得飞快,绕到一个昏暗的小巷中,一扇门立即敞开。
待到他们掠进门内,木门在两人身后轰然关上。
江逝舟打量着整个院落。
院里皆是头戴斗笠的修士,十余个壮汉不怀好意盯着他。
领他进院的路人取下斗笠,整了整自己破烂成流苏的衣袖,露出笑容:“道友,你我相谈甚欢,不如你主动交几件宝物出来,免得老兄我动粗,伤了和气……”
江逝舟好奇望着院里的修士:“老兄,你刚说想要主子给你提鞋,说的是哪位主子?”
斗笠下,一道冷冷的目光扫向他们。
“你血口喷人!”流苏衣袖修士惊恐睁大眼,没想到江逝舟脑子这么有病,被人围堵了不想逃跑,反而在这里挑拨离间!
“呵。”主子冷笑,声音很年轻。
流苏衣袖修士倍感尴尬,大喝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轰!
巨响忽然传来,院中修士皆是一怔。
结实沉重的木门在他们的注视下轰然倒塌,身披黑斗篷的刀修踏入门槛。
贺兰璧没有出刀,斗篷遮掩下的手掌按在刀柄间,踹塌木门后他瞥了江逝舟一眼,眼神疑惑:这是在干啥呢?
江逝舟好言相劝:“有话好说,先别动手。”
“主子,这是‘肥羊’的同路人,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流苏衣袖修士连忙向主子介绍。
主子微微点头。
院中修士杀气毕露。
很快,院里东倒西歪躺满了人,江逝舟蹲在一旁,遗憾道:“老兄,都说让你别动手了,你怎么不听呢?”
鼻青脸肿的修士流下两行心酸泪,喃喃:“你才是我老兄,我后悔不听你的劝告啊!”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了!叫我老小便是!”原本高傲的主子能屈能伸。
“老小?”贺兰璧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伙人的领头人,是个面容稚嫩的修士,虽然身材高大,但年纪不过十四五的样子。
“老大!”老小纳头就拜,“我等定为老大效犬马之劳!”
其他修士立刻效仿。
贺兰璧退了半步:“卧槽?”
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忽然传来:“通通拿下!”
不知何时,门外聚集了一队巡卫。
巡卫长一挥长戟,精锐巡卫列阵封锁院落。
贺兰璧僵在原地,看了眼江逝舟。
逃吗?
面对森冷的巡卫,江逝舟泰然自若,毫无反抗之意,平淡道:“我自己走。”
两人随着斗笠帮众一同被押向大牢。
斗笠帮的修士本就失去了战力,如今更是一脸悲壮的神情,仿佛正在赴死。
贺兰璧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低声传音:“为了打听消息坐牢,会不会太敬业了?”
“你怎么不跑?”江逝舟低声问。
“我看你没跑。”贺兰璧说。
“我也是看你没跑,以为你有什么后手。”江逝舟说。
贺兰璧睁大眼:“我没后手啊!你也没准备后手?!”
江逝舟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坐牢就坐吧。”
贺兰璧目露绝望。
“正好打探消息,打探够了师姐师妹会来救我们的。”江逝舟淡淡一笑,看似平静,实际上是没招了。
“我还没坐过牢呢,试试也罢。”贺兰璧很快调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没多久便到了大牢。
两忘宗同门四人整整齐齐,隔着铁栅栏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