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沫白驾驶着自己的小车,载着小班,行驶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车窗开着,微凉的夜风灌入车厢,吹拂着小班额前的碎发。
车内的气氛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小班坐在副驾驶上,偷偷观察着沫白在昏暗路灯下显得格外冷硬的侧脸线条。
她抿了抿嘴唇,突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沫白的手臂,声音刻意带上一点轻松,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小的期待。
“你不打算.....重新送我一朵嘛?” 她指的是那朵被放在防护罩前的白玫瑰。
沫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小班一眼,昏黄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依旧平稳,带着点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迁就。
“现在花店没开门,明天?”
听到这个回答,小班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整个人放松下来,身体软软地靠进副驾驶的椅背里,侧过头看着沫白,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带着点小狡黠的微笑。
“我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而已啦....” 她轻声说道,像是在解释。
车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但那份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似乎被打破了一些。
窗外的街灯如同流动的金色丝带,在车窗上划过明明灭灭的光影。
小班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转过头,目光认真地落在沫白专注开车的侧脸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话说......你还在想那件事吗?” 她指的是艾莲娜最后的选择,以及.....沫白自己似乎一直隐藏的心结。
沫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的表情在光影交错中依旧平静,但深邃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地开着车,似乎在思考,在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决定不再将某些沉重的念头独自背负。
他目视前方,声音低沉而清晰。
“嗯”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一直压在心底的话。
“我在想,没有我的世界会不会更好?”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
然而,他话音未落。
一只微凉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小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班几乎是扑过来的,她的身体因为急切而前倾,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恐慌?
“不准说这种话!”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坚决,手指用力地压在他的唇上,“绝对不准!”
她似乎怕他不信,或者怕他继续沉溺在那个念头里,语气变得更加急促而坚定,试图用最直白的语言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其实我觉得!你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离了你谁都不行!肯定是必然的!少了你地球都不转了!” 她的比喻有点夸张,但那份心意却无比赤诚。
“不是....小班,能不能先....”
“不能!” 小班立刻打断他,捂着他嘴的手更用力了,甚至带着点不讲理的霸道,试图用“威胁”转移话题。
“再说这种丧气话!我就.....我就让你喝一大杯的鳕鱼味雪泥!超大杯!不喝完不准停!”
鳕鱼味雪泥.....光是想象那个味道,沫白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声音因为嘴巴被捂着而显得闷闷的,带着点无奈的急促。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要是再不松手....我们可能马上就要‘开席’了”
“啊?” 小班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
昏黄的路灯下,一辆巨大的、装着垃圾桶的市政清洁车,正慢悠悠地横在前方的十字路口中央。
而他们的小车,正以不低的速度笔直地朝着它冲过去!距离已经近得能看清车身上斑驳的污渍!
而她的手掌,此刻正严严实实地.....捂在沫白的眼睛上!
小班像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
视线骤然恢复!沫白甚至来不及责备,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同时双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方向盘向左狠狠打死!
刺耳到几乎撕裂耳膜的轮胎摩擦声瞬间划破寂静的夜空!
橡胶在路面上留下两道长长的、焦黑的痕迹。
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下剧烈地扭动、甩尾。
车头险之又险地擦着那辆慢悠悠的清洁车巨大的后轮边缘,以一个近乎漂移的惊险角度,堪堪滑了过去!
车子最终在十字路口的另一边歪斜着停了下来,引擎盖因为急刹还在微微颤抖,冒着一丝白烟。
车内,一片死寂。
小班惊魂未定,双手死死抓着胸前的安全带,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沫白也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过了好几秒,沫白才侧过头,看着小班那张吓得惨白的小脸,还有那双依旧残留着惊恐的绿眼睛。
他紧绷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无奈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浓浓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庆幸的叹息。
“唉.....”
车内的寂静只维持了短暂片刻,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喘息。
就在两人惊魂未定,冷汗还未完全干透的时候,一阵新的、更加尖锐刺耳的声响猛地撕裂了这脆弱的宁静。
哔——!哔——!哔——!!
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从两人手腕上佩戴的Ultimatrix表盘中爆发出来。
那声音频率极高,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直接扎进耳膜深处,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强制感和警告意味。
剧烈的声波刺激让沫白和小班瞬间头皮发麻,痛苦地皱紧了脸,几乎是本能地同时抬起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好在,这如同地狱号角般的刺耳鸣响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秒钟后,那尖锐的“哔哔”声开始逐渐减弱、降低频率,最终化作一阵低沉、持续、但依旧带着强烈存在感的嗡鸣,如同某种巨兽在胸腔深处发出的低吼,持续不断地从表盘核心传来。
小班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耳廓,没好气地对着手腕上还在嗡鸣的Ultimatrix抱怨道。
“Ultimatrix又想怎样啊?吓死人了!”
沫白同样皱着眉头,他抬起手腕,仔细端详着不断发出嗡鸣和红光的表盘。
此刻表盘核心正闪烁着一种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光芒的强度还在有节奏地脉动着,仿佛一颗不安的心脏。
他尝试着轻轻晃动手腕,那表盘核心的红光似乎也随之产生了微弱的偏移。
“不太对劲” 沫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盯着那脉动的红光,“它好像不是在报警危险,更像是在给我们指路,要我们去找什么东西?” 他思索着Ultimatrix的功能,“也许是感应到了某种未知的dNA信号源?”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Ultimatrix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那脉动的红光猛地一盛。
表盘核心如同被磁化的罗盘指针,剧烈地、明确地指向了沫白身体的右侧——车窗外的某个方向。
红光穿透表盘外壳,在昏暗的车厢内投下一道清晰而执着的光束,笔直地指向远方。
沫白立刻确定了方向,那红光所指,正是远离城市中心、通往更僻静区域的路径。
他疲惫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刚刚经历完实验室的生死搏杀和路上的惊魂一刻,身心早已疲惫不堪。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一脸倦色的小班,迅速做出决定。
“小班,用你的Ultimatrix探位置,锁定信号源,我开车跟着你的指示走” 与其两个人盲目跟随,不如分工明确。
小班点点头,也抬起自己的手腕。
她的Ultimatrix表盘同样闪烁着相同的、脉动的绿色光芒。
她集中精神,表盘上的绿光也立刻稳定下来,指向了与沫白手腕上光束相同的方向,甚至更加凝练。
引擎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小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调转方向,如同被无形的绿绳牵引,朝着未知的信号源驶去。
城市的灯火在身后渐渐稀疏,道路两旁的建筑也变得低矮陈旧。
最终,在小班手臂坚定不移的指引下,车子停在了一栋巨大的、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沉默的建筑前。
一座看起来历史相当悠久的博物馆。
此刻已是深夜,博物馆早已闭馆。
高大的石柱在清冷的月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如同沉默的守卫。
正门紧闭着,巨大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周围一片死寂,连虫鸣都听不见。
整个建筑透着一股年久失修、被人遗忘的萧索感,也许是经营惨淡,也许是搬迁在即,让它有了几分废弃建筑的味道。
两人下了车,夜风带着凉意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班抬头看了看那紧闭的、看起来厚重无比的大门,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依旧执着指向博物馆内部的绿色光束,撇了撇嘴:“看来得先‘敲门’了”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拍下腕上的Ultimatrix表盘。
变身成神力暴龙后,那庞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巨大的拳头高高抡起,带着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毫不花哨地、狠狠地砸在了博物馆那扇紧闭的、厚重的实木大门上。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木屑和碎裂的金属铰链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
那扇看似坚固的大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瞬间向内倒塌,露出了门后漆黑一片的、如同巨兽口腔般的入口。
绿光再次一闪,小班解除变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沫白一扬下巴:“搞定!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