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舰队逐渐靠近，NGc 6025d行星终于进入了光学传感器阵列的有效探测量程。
当舰队抵达距离行星大约一千万公里时，砾岩下达了指令：
“岚，让我们看看，这个倒霉行星到底什么样子。”
“扫描开始......数据接收中......构建全息模型......”岚汇报着进程。
数十分钟后，建模完成，NGc 6025d的高精度实景全貌被投射到日蚀号舰桥的主屏幕上，触手可及。
这是一颗被科技力量彻底改造、失去了自然面貌的行星。
原本可能存在的山川、海洋、大陆板块，早已被无边无际、层层叠叠的白色人造建筑所覆盖。
这些建筑风格统一，呈现出一种高效却毫无生气的几何美感，如同某种巨大无比的集成电路板，覆盖了整个星球表面。
这是一座行星尺度的高集权都市，已经不像一颗自然行星。
砾岩伸手，在操作台上拖曳光标，整个模型立即旋转起来。
焦点迅速移动，最终锁定在了星球的南极极点位置。
那里，一座规模远超其他建筑的、呈现规则多边棱柱形态的巨型结构拔地而起，其高度直插云霄，顶端甚至延伸到了行星的数万米高空。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属黑色，表面布满了无规则的复杂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压迫感。
“检测到高能级能量反应和通讯信号源。”岚补充道，“推测该建筑为下联督政院、军事指挥中心及核心管理人员驻地。”
砾岩凝视着那座多边形建筑，眼神冰冷。
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这里，就是下联的大脑和心脏，是发出那些命令——无论是之前对“源网”的袭击，还有刚才的那场伏击——的地方。
“老大，要开始打击吗？”伶在一旁提醒道。
“对目标行星进行全方位扫描，最高精度，我需要它的主要物理参数。”砾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扫描开始......多波段传感器阵列启动......引力场测绘进行中......大气成分光谱分析……”
岚的声音一丝不苟，手指则在控制台上飞舞，主屏幕上开始涌入海量的数据流，NGc 6025d的全息模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各种数据标签填充。
数分钟后，岚开始了她的初步汇报：
“初步扫描数据反馈，目标NGc 6025d，确认为岩石行星，整体结构稳定。基本地理参数如下：质量约为桑坦星的0.81倍，具体为7.36 x 102? 千克。平均密度5.32 g\/cm3，赤道直径约公里。”
砾岩凝视着屏幕，微微颔首。
“大气层情况？”他追问，这显然是评估打击效果的关键数据之一。
岚立刻调出大气层分析子界面，一组组复杂的数据滚动显示。
“大气层已被显着加厚和成分调控，猜测是经过了长久的人工改造。”
“现有大气层厚度约200公里，远超桑坦星尺度。”
“主要成分：氮气（N?）占比68%，氧气（o?）占比29%，其余为氩气、二氧化碳以及用于气候调控的特定惰性气体和纳米悬浮粒子，总量约3%。大气总压约为桑坦星的1.3个标准大气压。”
“一个厚实的‘空气垫子’。”砾岩低声评价了一句，接着问，“温度和风场呢？这种改造程度，自然气候应该不存在了。”
“没错。”岚确认道，调出了气候控制系统模拟图。
“由于全球性的人造建筑覆盖和大气成分调控，行星表面温度梯度极小。”
“扫描显示，赤道区域平均地表温度维持在25摄氏度，两极地区因能量接收差异，略低，约为18摄氏度。”
“全球温差被严格控制在10摄氏度以内，实现了近乎完美的气候恒温，但这样的操作，能耗应该非常大。”
随后，岚飞快地切换了显示图层，展现出大气流动的矢量图。
“自然对流已被大幅抑制，主要通过分布在赤道和极地的数百个大型气候调节阵列，维持着稳定而缓慢的强制性大气环流。”
“近地表平均风速低于每秒3米，堪称静稳。仅在局部需要实施人工降雨或进行污染物扩散时，系统会启动特定区域的风力增强程序，但持续时间很短，风速通常也不超过每秒15米。”
“这是一个被完全‘驯服’了气候的星球。”
砾岩沉默地听完，目光在那座象征下联权力巅峰的建筑和整个行星的参数模型之间来回移动。
更大的质量、更高的密度、更厚且成分受控的大气层、被精心维持的脆弱气候平衡......所有的片段，如同拼图般在他脑中飞速融合。
“目标，赤道区域。”他的声音将舰桥众人的注意力完全拉回，“伶，计算宏炮全速打击赤道区域的毁伤效果。”
“收到。”
伶立刻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十几秒钟后，她的脸色微微发白，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惊疑：
“老大，直接打击的话，宏炮的炮弹.......您知道的，它本质上是一颗经过改造的小行星，虽然表面覆盖了耐高温材料，但在穿越如此浓厚的大气层时，依然会被剧烈烧蚀，丢失大量质量。”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汇报道：“但即便如此，根据计算，炮弹在抵达地表时，仍将保留至少一亿吨的质量。而其速度，即使因大气阻力衰减，仍将接近零点一倍光速。”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砾岩：“这种量级的动能撞击......根据初步计算，其释放的能量，可能会瞬间超过行星自身的星体结合能。后果将是NGc 6025d，会直接解体。”
说完，舰桥陷入了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砾岩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砾岩沉默了。
内部通讯的扬声器，响起了瑾的声音：“老公，如果NGc 6025d解体，可能我们也找不到可以问话的人了。”
砾岩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在指挥椅的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似乎在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