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曲念的人，都大感震撼。
在他们想象中，皇后就是一个举止粗鲁的乡下丫头，出席这样的大场面，或许胆怯怕生，或许局促不安？
有曲中直三人作为前提，他们对皇后更加不抱希望。
而曲念，完全出乎他们意料。
她一身白底绣百蝶穿花宫装，繁复的刺绣，头上的凤钗，把她装点得恰到好处，美丽中不乏雍容华贵，多一分则俗，少一分过素。
她落落大方举止优雅，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她那灿如星辰的双眸，含笑的嫣红嘴唇，始终没有改变，丝毫没有怯场。
让人怀疑，是不是哪个百年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
不，世家也培养不出来。
因为她跟摄政王并肩而行，跟王爷说说笑笑，这份从容与气度，宦海浮沉多年的他们，都自问做不到。
高官勋贵陷入沉思，自己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再看一眼局促的曲家三人，这是一家人？
怎么能差距这么大的？
年家人第一次正视起皇后，淑妃德妃家人同样如此。
有些人，只要一个照面，就能让人感到威胁，曲念就是如此。
——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凤舞九天。”
大家这才注意到，曲念脖子上挂着的，是流光溢彩的凤凰玉佩。
玉佩是数十个能工巧匠耗费毕生技艺所雕刻，只要轻轻晃动，双目就如活着，会闪耀光芒。
这等宝物，他们本应该一眼就注意到才是。
没有注意到，只能是因为，皇后太耀眼，宝物沦为配饰。
不少人暗暗心惊。
难道王爷当初指婚曲念，不是随意而为？就是他给小皇帝培养的皇后？
有人恍然大悟，似乎挺合理？
太后面容扭曲，手心掐出血都不能保持平静，恨不能冲上去，抢过来。
她十六岁嫁给先帝，当了五年太子妃十年皇后五年太后，凤舞九天一直是她最想要的，她却没能摸到。
因为不管怎么旁敲侧击，太皇太后都不肯给她，先帝也不肯为她出头要到。
而曲念，竟然光明正大戴上。
她怎么配？
多年积累的恨意在她心底爆发，对太皇太后，对曲念。
傅潇也咬着后槽牙，差点给自己咬出血，他知道母后对凤舞九天的渴望。
更加知道，以皇祖母的性子，死之前都不可能给任何人。
那就只能是，皇叔给的。
奸夫淫妇，不知收敛的奸夫淫妇！
——
人到齐，宴席自然开始，一道道珍馐美食被络绎不绝端上来。
曲念和傅潇坐最高处，她下方是太皇太后太后妃嫔和公主等人，傅潇下方是傅野和皇室宗亲。
几个台阶下，文武大臣和勋贵们依次坐开来。
看着她喷火的人不少，太后，妃嫔们，长公主，芸香郡主……
探究的目光更是数不胜数，几乎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打量她。
坐在高位就是这样，免不了被各种观察，被探究，被评估。
当然，也方便观察所有人。
曲念嘴角微微翘起来。
傅野今天要对靖国发动袭击，坐在这里的人，却几乎无人知晓。
她这么扫一圈下来，只有兵部和户部的几个人，眼里有担忧与坐立不安，时不时瞄一眼傅野，就稍微安定下来，过一会儿又担忧地瞄傅野，再安定……
也就是说，傅野对朝堂的把控已经到一个恐怖的地步，那么大的军队和物资调动，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
连被傅潇寄予厚望的年家，都全心全意关注宴席的事，时不时跟年贵妃眼神沟通。
如果不是被彻底蒙在鼓里，他们不可能有这种“闲情逸致”。
傅野真真正正是吊打啊！
有点好笑。
——
年将军对上曲念的目光。
他心里很不痛快，有种被嘲笑的感觉？
“皇后娘娘在笑什么？”他皱眉问
“想到开心的事。”曲念含笑道。
年将军盯着曲念，多年战场积累的煞气直冲她而去，曲念却笑容依旧，丝毫没有怕的。
“怎么？年将军不开心吗？”她问回去。
年将军一哽，只能说没有。
他越想越不舒坦，于是说：“皇后娘娘何不也下场表演一个？”
宴席自然有表演，不仅有教坊排练的节目，还请来民间杂技团，大臣勋贵们的公子小姐也有表演的，傅潇的小老婆也下场了，刚刚就是宁嫔和舒嫔，跳了一支舞蹈。
不过让皇后表演，年将军这话很失礼，很冒犯。
曲念凉凉一笑，还没说什么。
太后就忽然插话，“年卿家这提议不错，皇后就表演一个吧！”
——
这暗潮汹涌的，其他人看得很欢乐，齐齐看向曲念。
曲念摇头，“众所周知，本宫在乡野长大，不曾学得琴棋书画唱歌跳舞。”
众人有些佩服，不是什么人都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不光彩的过往的。
“哦，皇后是要拒绝？”太后凉凉问，傅潇给她打眼色，但她没搭理。
“既然母后发话，儿臣不会也得会。”曲念笑道，“不过必须年将军帮忙，不知年将军敢不敢？”
“奉陪到底。”年将军冷笑，他会怕一个女人不成？
年贵妃却惊呼，“你要干什么？是射箭吗？”
“不，是蒙眼射箭。”
“绝对不行。”年贵妃强势说，“哥哥不行，换人。”
却听“啪”的一声，傅野把酒杯拍桌子上，全场吓得安静下来，一时间落针可闻。
傅野阴森森笑起来，“不，就年耀。”
敢欺负曲念，当他是死的不成？
年贵妃一僵，轻颤着看向傅野，傅野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皇后要年耀，就年耀。”
“多谢王爷。”曲念含笑看他。
他回她一个笑，还体贴地问，“一个够吗？还需要谁？”
看好戏的众人浑身一凉。
若是皇后说不够，他们岂不是也有危险？
众人收起看戏的表情，一个个低下头，装起乖巧无辜。
“不用了，技艺不精，一个就够。”曲念嘴角带笑，“本宫不想伤及无辜性命。”
她这句话，再次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皇后的意思……
年贵妃看看曲念，看看摄政王。
她瑟瑟发抖地发现，这两人眼神好像，都残忍又冷血，都有种清醒的疯狂，绝不会对杀人有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