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玫瑰城堡还笼罩在细雨薄雾之中。凯萨斯伯爵仍沉浸在梦乡中,厚重的天鹅绒帷幔将四柱床围得严严实实。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伯爵大人,您醒了吗?”
“肖恩,什么事啊?”凯萨斯有些疑惑的问道。没有重大的事情,肖恩绝不敢来打扰他休息。
“伯爵大人,有访客!”
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回答,听起来似乎还有些焦急。
“这么早会是谁?”
凯萨斯皱着眉头从被窝里探出头,睡眼惺忪地望向窗外。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城堡大门前,花白的头发在晨风中飘动——是鹰眼的副统领老奎恩。
当凯萨斯披着睡袍来到客厅时,老奎恩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老奎恩,你要在这里过冬?”凯萨斯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老奎恩的请求,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意和诧异。
凯萨斯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城堡大厅里,除了几张破旧的家具外一无所有。壁炉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勉强驱散着初冬的寒意。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这里只有两三个仆人,早餐还能勉强应付,但其他时候……”他无奈地耸耸肩,“老奎恩,你想吃合口的饭菜恐怕得自己动手!”
老奎恩狡黠地眯起眼睛:“怎么,堂堂玫瑰城堡的主人就这么招待客人?”
凯萨斯打了个哈欠,裹紧睡袍站起身来,有些玩味的说道:“老奎恩,您想住多久都行,不过伙食问题我可不打包票。”
他拖着步子往楼梯走去,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身对管家说:“肖恩,把他的房间安排在城堡西翼。要是我跟老奎恩同时冥想,会引起魔力紊乱的。”
说完这话,凯萨斯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留下满脸困惑的管家。肖恩虽然完全不明白“魔力紊乱”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恭敬地点头称是。
老奎恩望着凯萨斯离去的背影,又环视着这座冷清的城堡。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几张磨损严重的沙发外,连最基本的装饰品都没有。墙壁上的挂毯早已取下,露出有些斑驳的墙壁。
老奎恩压低声音问道:“肖恩,这座城堡就只有你们几个人?”
肖恩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就点了点头。阴暗的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窗照进来,在空荡荡的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影子。整座城堡安静得可怕,仿佛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索伦伯爵离开前,这座城堡基本被搬空了,留下的东西都是破损的残次品。
“肖恩,凯萨斯平时吃什么?”
“一般就是炖魔兽肉,是那条肥狗炖的。伯爵大人吃剩下的连汤带水都归它,谁也别想尝一口!”肖恩解释道。
“你们不吃魔兽肉?”
“我们吃不到,那条肥狗就算吃不下,它也会把炖肉存在储物戒指里。除了伯爵大人,其它人只要靠近它的食物,它的眼睛里就会放出红光,伯爵大人说这是它准备攻击的征兆!”
听到肖恩的回答,老奎恩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睁大,灰白的眉毛不自觉地抬了抬。幼犬会炖肉他知道,也在碎石堡顶层看见过。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站姿,将枯瘦的手指搭在雕花手杖上,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观察这条不同寻常的幼犬——它圆滚滚的身躯几乎像个毛肉球,但那双滴溜溜转动的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幼犬平日里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凯萨斯,直到正午时分,穿戴考究的凯萨斯才慢悠悠地从旋转楼梯上踱步而下。他丝绸衬衫的银线刺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那条肥嘟嘟的幼犬终于摇晃着屁股出现在他短靴旁。
“死狗,今天煎深海蓝鳍鱼。”凯萨斯用靴尖轻轻戳了戳幼犬的肚皮,“要是敢把鱼肉搅得稀碎,今晚你就啃面包皮去!”
幼犬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突然像颗炮弹般冲向城堡厚重的橡木门。守在门边的肖恩和铠甲锃亮的守卫连忙合力推开雕花大门,幼犬灵活地从门缝里挤了出去,蓬松的短毛在门框上蹭得沙沙作响。
“死狗,给我滚回来!”凯萨斯的声音在石砌大厅里回荡,“给你准备了上等的银霜木炭,就在壁炉边上煎!”
话音刚落,幼犬已经旋风般冲了回来,它直立起后腿,用前爪扒拉着凯萨斯笔挺的裤管,发出委屈的呜咽声,湿润的黑鼻子不停地抽动着。
“贪吃的死狗!”凯萨斯弹了下幼犬的耳朵,戒指在划出一道金光,“知道银霜木炭多贵吗?上次炖肉烧掉的木炭都够买半轮黄金奶酪了!煎鱼只要两根木炭就够了!”
幼犬耷拉着耳朵趴了下来,但它粗壮的尾巴却泄愤似的拍打着地面,将拼花地砖抽得啪啪作响。
“少装可怜!”凯萨斯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套精致的银制炉具,又拿出几根泛着金属光泽的木炭,“赶紧干活!”
幼犬立刻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只见它深吸一口气,胸腔像风箱般鼓胀起来,随后“噗”地朝炉膛喷出一团橘红色的火球。火焰在银霜木炭上欢快地跳跃着,将幼犬油亮的皮毛映得发亮。
坐在壁炉边的老奎恩眯起了眼睛。就在幼犬喷吐火焰的瞬间,他分明看到它脊背上的一撮短毛闪过妖异的红光,就像熔岩在皮毛下流动。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法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奎恩,你可别用魔力触碰幼犬,尤其是它在准备食物的时候。要是影响到食物了食物的味道,它有可能会攻击你的!”
凯萨斯朝着老奎恩发出了警告,对方意图用魔力探查幼犬,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
“凯萨斯,它的攻击力怎么样?”老奎恩好奇的追问道。
“有点强!它猎杀一头成年的火蜥蜴,一般只要半分钟就够了。”
听到凯萨斯的描述,老奎恩被吓了一跳。他要猎杀一头火蜥蜴,最少也要四五分钟的时间,而且颇费一番周折。
老奎恩收起了探查幼犬的心思,他可不想在玫瑰城堡里出丑,但此刻他对幼犬更加好奇了。
“凯萨斯,你跟我说句实话,它到底是什么什么等级的魔兽?”
“高等魔兽,你可以理解为传奇魔兽。它才只有十多岁,已经可以猎杀高级魔兽了。再过十年,它就应该可以猎杀地行龙了!”
“嘶”,老奎恩倒吸一口凉气,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
“它肯定不是罗兰大陆上的魔兽,到底是哪来的?”老法师继续追问道。
“别人送的!”
“凯萨斯,你就不怕有人拐走它?”
“呵呵!这个想法很不错。老奎恩,你也太小看高等魔兽。它如果不在我身边,会变成一头彻彻底底的猛兽,没人能够控制它。它受伤了会立刻进入狂暴状态,战斗力会瞬间提升。有这种想法的人,最终只会成为它口中的食物!”
凯萨斯看着正在煎鱼的幼犬,认真而专注,这家伙对美食情有独钟。老奎恩陷入了沉思中,他在脑补着幼犬的来历。
“凯萨斯,最后一个问题,它叫什么魔兽?我要将它记录在魔兽图谱中!”
“熔岩犬!”
幼犬突然扭过脑袋,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又立刻转过头盯着锅里的煎鱼肉。
时光如细沙般从指缝间流逝,漫长的阴雨季终于画上了休止符。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为大地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春日的微风轻抚过原野,那辆看似普通的铁木马车,正沿着泥泞渐干的道路,缓缓驶向火枫城的方向。车轮碾过新生的野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火枫城内,冬日残留的冰雪正悄然消融,晶莹的水珠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韵律。鹰眼的人经过整整一个冬季的暗中调查,终于将一份名单呈递到了老皇帝面前。羊皮纸卷轴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参与违禁品走私的权贵姓名,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利刃,直指罗兰帝国最阴暗的角落。
年迈的帝王颤抖着手指抚过名单,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朝着肃立在一旁的特务头子微微颔首,后者一身暗褐色皮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这个牵扯甚广的丑闻就像一颗毒瘤,必须被彻底切除——当然,要以最隐秘的方式。某些人的名字,注定要从帝国的名册上永远抹去。
与此同时,在帝都郊外一座被常老滕缠绕的庄园里,几辆挂着黑色帷幔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庭院。沉重的橡木大门在马车进入后立即紧闭,将外界的一切窥探隔绝在外。二十余名昏迷不醒的贵族被依次抬下马车,他们华美的丝绸长袍拖曳在沾满晨露的草地上,精致的宝石纽扣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有穿着皮甲的人一脸沉默地,将这些显赫的“客人”抬进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那里早已摆好了丰盛的酒席——只是注定无人享用。
铁木马车缓缓驶入火枫城的街道,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凯萨斯正靠在窗边打量着这座熟悉的城市,忽然被街边酒馆里传来的议论声吸引了注意。
“听说了吗?昨晚城外出大事了!”
“嘘,小声点…据说两位亲王殿下和十几位大人都…”
断断续续的对话让凯萨斯心头一紧,他靠在车窗边仔细的倾听着。当确认罗兰帝国两位亲王和十几位大贵族,在昨晚的宴会上全部被毒杀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凯萨斯转过头,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坐在对面的老法师。老奎恩依旧保持着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老奎恩,这事是你们干的吧?”凯萨斯低声询问了。
老法师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老皇帝亲自下的命令。”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摩擦,“这次的事情已经动摇了帝国的根基,若是让外界知道两位亲王参与走私违禁品,会让老皇帝颜面无存,会让整个皇室颜面无存!”
凯萨斯冷笑道:“所以就要灭口?那些走私的贵族岂不是逃过一劫?按律法,这可是叛国罪,该当削爵夺地!”
老奎恩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法杖,目光转向窗外熟悉的街景。“不错,按照帝国律法是该如此。但这次…”他长叹一声,“只能秘密处决。有些事,比律法更重要!”
凯萨斯缓缓颔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边缘。他的目光透过水晶玻璃,扫过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和鳞次栉比的商铺,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老奎恩”他转过头,漆黑色的眼眸直视着身旁须发皆白的老法师,“送我去商业区。”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手上有五千块魔钢锭,还有上等的火蜥蜴皮革和岩白皮鳄的皮革。你们想要的话就拿魔晶石来换。”
凯萨斯顿了顿,伸手抚摸着皮毛热乎乎的幼犬,“明天我会在卡维尔家族,后天有事去大广场找我。”
老法师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摩挲着法杖顶端的水晶球,语气中带着责备:“凯萨斯,你现在可是坐拥两块领地,连索伦伯爵的财富都落入了你手里。这些战略物资…”他加重了语气,“你就不能为帝国做些贡献?以你大魔法师的修为,根本用不完这么多资源。”
“大魔法师?”
凯萨斯微微笑着,指尖突然跃动起一个黑色的魔法球,边缘隐约可见细小的空间裂隙。
老奎恩看着诡异的魔法球,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我现在冥想消耗的魔晶石,是大魔法师需求的十倍。这些财富换取的修炼资源,只怕连塞牙缝都不够。该是我的魔晶石,一块都不能少!”
凯萨斯解除了法术,看着表情复杂的老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