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攻击结束，烟尘在重力作用下逐渐沉积、消散。
季晓只感觉到一阵耳鸣，脸颊有液体滑落，视线也有些模糊。
她隐约能看到，一只体型庞大的狼型巨兽正撕咬着什么。隐约能听到，一道道哀嚎惨叫正此起彼伏。隐约能感受到，一条生命在自己身旁逝去。
她喉咙干涸，生出无力感。
视线逐渐清晰，感知也慢慢恢复。
她看见，一名守界人被尖锐的尾针整个刺穿，一名守界人被一群虚兽撕咬分食。
躺在地上的贾天宇，也被一只小虫子啃掉了半截腿。
季晓手中链剑伸展延长，倏地缠绕住肆虐的虚界生物，轰然绞杀。
在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掷出，直接将攀附在贾天宇腿上的虫子射爆。
其余人也逐渐缓过状态，拿起武器开始反击。
贾天宇恢复痛觉，只感觉自己大腿火烧火烧的。
他强忍着痛站起，心里怒火中烧，控制【时雨雀】来回飞梭，不断灭杀一只只虚界生物。
这场风暴中，唯有一人不受影响。
裹挟着精神冲击的尖啸声对凌序来说除了刺耳了点、难受了点，没有任何影响。
这一点早在前两次攻击时凌序就已然察觉。
对此凌序并不意外，虚界内的精神负压对他都没影响，与精神负压一个性质的精神冲击自然也不会有效果。
凌空而立的夜相望受到强烈的精神冲击后，灵能失去控制从空中跌落。
凌序两个大跳靠近，控制【吞噬者】接住夜相望。
看见夜相望满脸的血液，凌序才明白许笠为何会输。
更是明白，许笠生还已毫无可能。
毕竟，那可是在虚界里。
曜日级灵使在虚界都只能待上半天，这种直接形式的精神冲击，更加难以抵挡。
几秒后，夜相望缓过神来。
坐在【吞噬者】上愣了两秒后他理清现状，从【吞噬者】上跳了下来。
此时的主兽正在埋头干饭补充用于再生的灵能，夜相望看向凌序，不知在思考什么，没有急着出手。
关于凌序，夜相望掌握着不少情报。
不论是极强的精神负压抗性，还是拥有复活能力这一点，他都知道。
虽然说他的暴露就是因为凌序插手送葬人的行动导致的，但事到如今再对凌序动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他现在需要凌序这个推手以及，见证者。
“你就是凌序吧，我常听女儿提起你，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能够拖住，就拜托你帮我打掩护了。”
说完，夜相望就唤出【绝影】，又冲了上去。
凌序有点懵，这夜相望好歹是个曜日级，怎么打架就跟个有勇无谋的愣头青似的。
都吐血吐成这样了还要打。
没有办法，凌序只好跟了上去。
这一次，夜相望没有远程控制【绝影】，而是将其分成两把弯刀拿在手中，采用近战搏杀的方式。
虽然有十多年没有出过手，但夜相望的身手并没有生疏多少。
他灵活地在主兽的足肢下方来回跳跃，速度快到出现幻影，只能看到不断反射的刀光，完全不像个伤者。
【绝影】一刀一刀地砍过，每一次挥刀都有一道更强劲的罡风刮过。
仅数秒的功夫，罡风就削掉足肢上大片的血肉，一根直径四五米的白骨完全显露出来。
一道罡风横着斩过，下一秒，白骨断裂。
凌序见状立刻配合夜相望，将【吞噬者】转化的灵能都输出到右手，【超限】全速运转，灵能输出在顷刻间达到巅峰。
砰——！
【怒火】爆射而出，将一条还未完成再生的腿整个炸断。
与此同时，夜相望已经将另一条腿完全砍断掉。
同时失去三条腿的支撑，主兽难以站稳，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被压倒的区域顷刻间化作齑粉，滚滚尘烟升腾而起。
但凌序知道，这样的攻击只能延缓行动，如果找不到虚核，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现世，主兽可以源源不断地通过吞噬补充灵能，然后快速再生。
好在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将局面维持住就是胜利。
似乎是知道凌序在想什么，夜相望忽地说道：“不行，不能拖延下去。”
说完他就跳到主兽的背上，狂躁地舞动手中双刀。
一阵阵罡风接连刮起，在主兽的背上开了个大口子。
他是要找到虚核的位置速战速决吗？
凌序疑惑。
但主兽的身躯何其庞大，攻击都无法深入腹部，又何谈寻找到虚核。
更何况虚核还可能会在虚界生物体内改变位置。
如果是担心主兽再次使用精神冲击会承受不住，那就更不应该冲上去了。
激怒了主兽，再来一次刚才那种程度的精神冲击，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得死。
甚至包括夜相望本人。
凌序察觉到了夜相望行为上的异常。
恐怕，夜相望并不是前来支援，而是有别的目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凌序暂时想不到。
他抬头往上看去，试图寻找一丝合理性。
云海集团夜家、虚神教的行动、涉及云海集团的人体实验记录、许笠……
难道说？
吼——！！
主兽愤怒的吼叫打断了凌序的思考。
夜相望的持续攻击激怒了主兽，腔体器官膨胀，精神冲击蓄势待发。
无处可躲也无法防御的冲击再次袭来。
夜相望停下攻击，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精神冲击外加超负荷的灵能调动引起旧伤复发，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直线下滑。
这也是为何夜相望不打算继续拖下去。
时间也不站在他这一边。
夜相望一口咽下毒血，将【绝影】拼接在一起用力掷出。
【绝影】在他的控制下猛地钻进主兽的体内，在里面疯狂肆虐。
一边承受精神冲击，一边专注控制【绝影】攻击，夜相望嘴角、眼角、耳根难以抑制地流出黑血。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手。
他在赌，赌能够在失去意识之前击中虚核。
“快停手，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凌序来到夜相望身旁，阻止他道。
但夜相望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凌序即便想使用【无为转变】也用不了。
曜日级的灵使，体内的灵能量就算消耗大半也远超凌序，他无法对夜相望使用【无为转变】。
这下子凌序能够确定夜相望就是在送死了。
要死好歹也得先帮我把脚下这个大家伙杀了再死啊。
这时，夜相望突然抓住了凌序的手，缓缓转过脑袋，脸上遍布血液，一字一句地道：“杀、杀了、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