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如霞光的丹药把满屋笼罩成一层光。
嬴华神色一动,赶紧让她放起来。
“你怎会有腾元丹?”
“神农氏给的。”木芸芸扯谎习惯了,顺口一说。
嬴华心思复杂起来。
即便是神农氏,也绝不会炼制出此等神丹。
不过,他也不戳破她。
“此丹太过招摇,还是不要现于人前了,东珠海币我来想办法。”
“你?”木芸芸狐疑。
嬴华有点想笑:“不过是东珠海币,我帝江氏在凤麟洲尚有一丝薄面,借一些也是可以的。”
“那就太好了。”
木芸芸松了一口气。
......
翌日。
人潮涌至。
英招氏筹办的鉴宝会,吸引了九洲四海各大氏族。
当然,这些氏族都有大来头。
毕竟,这鉴宝就是竞价,没点家底还真不行。
“听说了没有,此次鉴宝,有神山的东西。”
“当然听说了,太皞氏先祖斩杀青龙龙筋为弦,真没想到英招氏能弄到这等宝贝。”
“怎么弄不到,太皞氏和英招氏本就是姻亲。”
木芸芸迈步就去就听见周围人激动的议论起来。
这里,是英招氏搭建的一处楼阁。
木芸芸刚刚过来,也是狠狠的震惊了一番。
要知道,整个元洲都没有这样的工艺,这样的殿宇楼阁,那可是铁器时代之后的产物了。
“这在东海境不算稀奇,只是我元洲离东海甚远,又不繁茂罢了。”
听嬴华的解释,木芸芸啧啧称奇。
九州四海,属东海最繁华,毕竟东海以南就是神山,来往都要驻留东海境。
她环顾四周,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一个小奴隶就端过来一叠点心和茶水。
“女姬慢用,尝尝这牛乳糕,合不合口味。”那小奴隶有点骄傲:“这牛乳糕可是夜鸟族亲自做的,还有这套陶具,是我们少族长从元洲亲自弄过来的。”
木芸芸对这些没什么惊讶,不过见那小奴隶热情,还是尝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
她身后的氏族子弟却惊讶起来。
“竟然是夜鸟族,我听我母亲提过,她说,自从尝了夜鸟族筹办的席宴,回去吃什么都没什么味道,没想到传闻果然不虚,这牛乳糕竟这般香甜。”
“瞧你没见过市面的样子,牛乳糕算什么,我尝过夜鸟族做的椒麻鱼,那才叫一个鲜。”
“对了,这陶具卖不卖,多少东珠,我给了。”
过来的大多都是本家中娇生惯养的女姬们。
氏族派她们过来,也是有交好之意。
小奴隶抱歉一笑:“这位女姬,这陶器不卖,不过此次鉴宝,确实有一套黑陶,足足四十九件,女姬要喜欢,不妨拍下把玩。”
四十九件?
木芸芸好奇:“怎么会这么多?”
她做的陶器也不过才三十六件罢了。
“听闻,这套陶器可是虎族族长亲自烧的,好像是东海境送过来让少族长帮忙拍的。”
啊?
木芸芸直接懵了。
是借拍的?
嬴华瞧她眼神不对:“怎么了?”
“没事,就是奇怪罢了。”
.....
长街上。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林婉倚立在侯府外,遥看这场盛况。
她重生了。
重生到嫁入永庆侯府的第五年。
这一年,她的相公宁昭凯旋而归,一同回府的,还有她那娇滴滴的庶妹。
想到庶妹,林婉全身血液逆流,恨意席卷四肢百骸,连骨缝都在痛痒。
那个在家中温声细语,大气不敢出的二妹妹,竟然成了宁昭的救命恩人,还私相授受,为他悄悄诞育一双子女。
不仅如此,还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让宁昭贬妻为妾,要不就休了她。
休妻。
林婉当时想笑。
她是平章政事府嫡女,祖父三朝元老,父亲官拜一品,一家子肱骨良臣。
而永庆侯府,不过是个仗着祖上余荫度日,连吃穿用度都要依仗她嫁妆的人家,他们怎么敢。
可事实是,二妹妹做到了。
一年后,祖父被诬陷通敌卖国,父亲被贬入狱,母亲含恨而终,而自己的胞弟,为了报仇,被二妹妹斩断一双手脚。
一夜之间,她从高门贵女沦落成侯府最低贱的奴婢!
她不甘受辱,一头撞死。
再睁眼,却发现不过黄粱一梦,一切都还未开始。
“回来了,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小厮从长街跑过来,吆喝声满巷子都能听见。
婆母崔氏激动的拉着老侯爷,一大家子人昂首盼望,皆一脸喜色。
宁昭高骑骏马之上,一身戎装威风赫赫,和那些粗莽武将不同,他样貌清俊,气度温雅,在人群中,独他最夺目。
林婉当初甘愿下嫁,也是在春山宴上惊鸿一瞥,可没想到落的这般下场。
“娘,孩儿回来了。”
宁昭翻身下马,崔氏赶忙迎了上去,林婉跟着踏前一步,看的却是宁昭身后的女子。
“相公,二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宁昭笑意淡了下来,他牵过林娴儿的手,没有看林婉。
“娘,这是娴儿,这五年来和我在边关出生入死,救我几次于危难,这次回来,我已经奏请陛下,给娴儿平妻之位。”
“荒唐!”
崔氏一听,攥起拳头就打。
“你个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在外头沾花惹草我不管你,可在这个家里,只能婉儿说了算。”
林婉望向婆母。
前世,有婆母这句话撑腰,她确实非常感动,可事实上,她早就知道二妹妹为侯府诞下子嗣,迫不及待想要见孙儿,只是她母家威重,不敢得罪,这才说这些场面话罢了。
这样一想,林婉上前一步:“娘,二妹妹对夫君有救命之恩,不过就是一个名分罢了。”
她又看向林娴儿,端的大度。
“自我出嫁,也有许久没见二妹妹了,不想和相公有这样的缘分,二妹妹安心入府,从今往后,你我一同伺候夫君,也好让夫君在朝无后顾之忧。”
崔氏都惊了。
“婉儿,你这是什么话,这小贱人无媒苟且,这样作风不正的女子断断不能入我永庆侯府!”
“娘!娴儿不是这样的女子,让她去北疆是我的主意。”
宁昭急急开口,林婉也劝:“娘,木已成舟,今日是夫君凯旋而归,还是入府再说吧。”
崔氏一脸愧疚,拉住林婉的手:“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好,你放心,这贱人就算进门,还是由你来掌家。”
对此,林婉笑笑不说话。
永庆侯府靠祖上余荫苟延馋喘至今,即便这次凯旋而归,也不过是正式袭爵,封个五品闲职,老侯爷又不在朝,侯府庞大支出当然要靠她一人撑下。
“二妹妹,你初入府,多有不便,我今日让下人把葳蕤轩腾出来,离夫君近点,也好伺候。”
“婉儿,葳蕤轩是你的院子,凭什么让给她。”
“娘,我正好借此机会,去劝劝嫣然,和她同住。”
提到嫣然,宁昭这才发现今日回府,竟然没见到嫡妹。
当然不会见到。
林婉想,她这个小姑子,被穷书生迷的神魂颠倒,为了嫁给他,正在闹绝食呢。
上辈子,自己为嫣然好,不知劝了多少次,不想林娴儿却说什么婚姻大事,自己做主,相爱抵万难,真心值千金。
这些话,宁嫣然奉为金科玉律,不仅恨上了她,还在出嫁时占了自己不少嫁妆铺子,最后更是联合那书生,举报她林府通敌卖国,家破人亡。
这一世。
她不会再劝,不仅不会劝,还要守好自己的嫁妆,让宁嫣然看看,真心几两重。
……
这边。
林娴儿跟在宁昭身后,打量这位嫡姐。
她穿过来是五年前,五年前嫡姐刚刚出嫁,印象里,她和她没什么交集,没想到这封建糟粕下的女子这样大度,连反抗都不敢。
宁昭说了,答应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顾及侯府颜面,迟早是要修了她的。
她本来做好了要撕逼一场的准备,可没想到打在了棉花上,这个嫡姐,思想迂腐至极。
不过这样也好,等休妻后,她给嫡姐指一门好亲事好了。
“宁昭,我累了,还有,什么时候把朝朝他们接过来,他们还那么小,离不开我太久的。”
“娴儿,你放心,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就派人接他们回来。”
想到自己的一双子女,宁昭笑的温柔。
“你的院子快到了,葳蕤轩离我书房近,离娘那也不远,干什么都方便。”
他只是没想到,林婉会同意把这院子让出来。
不过想想也明白,他立了战功,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又马上要袭爵,她身为一个妇道人家,自然要讨好他,让他念她的好,去她的院子。
可他答应过娴儿,最多和她相敬如宾,仅此而已。
“站住,你们这是干什么?”
林娴儿的话让宁昭回过神,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葳蕤轩的院门。
院内,下人小厮忙前忙后,把家具搬至一空,甚至连树都挖了出来。
小厮过来回话:“是大娘子让我们搬的,说宁姑娘要搬过来住,让把院子腾一下。”
“就算是搬出去,也不必把树都挖了吧。”林娴儿一脸不高兴。
那小厮一脸难色:“回姑娘话,搬的东西都是大娘子的嫁妆……”
宁昭脸一沉。
他就知道林婉不会这样好心。
明明知道娴儿是庶出,没有多少体己嫁妆,还故意把院子搬至一空,显摆自己嫁妆丰厚,让娴儿难堪。
“我去找她算帐。”
第二章嫁妆
宁昭气势汹汹来到兰亭轩。
“林婉,她是你亲妹妹,何必这样给她难堪,你实在太过分了。”
他挑帘进来,也不顾是不是丫鬟下人在,劈头盖脸一顿责难。
林婉正在看嫁妆单子,见他过来,把单子放下。
“绿竹,你们先出去。”
“小姐。”
绿竹眼睛一红,她是小姐陪嫁,这五年小姐操持侯府尽心尽力,姑爷不仅不念小姐好,还把二小姐带了回来。
如今,又当众让小姐没脸。
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绿竹。”林婉又喊了一声。
绿竹回过神,和几个丫鬟嬷嬷使了眼色,躬身退下。
等人走了,林婉才看向他。
“夫君,你当真这样想我?”
话一出口,林婉眼睛就红了。
她本来就长的好,黛发朱唇,白玉肌,国色之资,端庄大气。
可这个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女,就是行卧都端持有度的闺秀,这一刻,却狼狈的失了仪态。
宁昭责问的话突然就哽在了喉咙里。
他一脸不自然:“你不要假惺惺的装样子,你到底什么意思?”
“成婚那日,陛下急召,你我夫妻拜堂后就一别五年,五年来家信寥寥,本以为是战事繁忙,不想夫君已有新人在侧。”
宁昭一脸不耐烦:“你说这个做什么?”
“为妻者,最忌德行有亏,我实在不必在这种小事上去给二妹妹难堪,不仅失了大娘子威仪,也落个善妒名声,败坏家风。”
林婉落下泪来。
“更何况,我也不过是把嫁妆搬出来,夫君何必这般责难。”
宁昭见她强忍委屈的样子,心里略微不自在,细想下来也发现,她说的不无道理,确实是他多想了。
他心里有愧,不过还是决定趁机把话挑明。
“娴儿和我在北疆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还为我诞下一双子女,我已经承诺,此生仅她一名女子,不过,你只要恪守本分,我不会休了你。”
这也算给她一个承诺,让她安心。
林婉怔怔看着他,可却还是强忍泪意扯出一抹笑。
“夫君心意已决,妾身不好转圜,日后,便只孝顺长辈,尽好儿媳本分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见话说到位了,宁昭无意多留。
只是脑海中,林婉强忍泪意,强颜欢笑的样子久久挥之不去。
不过一想到娴儿和他出生入死的情意,便强自压下。
……
兰亭。
绿竹挑帘进来,见自家小姐哭红了眼,一脸愤愤。
“小姐,姑爷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老爷要是知道,定不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
庶出的身份,嫁给勋贵人家,一个妾都顶天了。
大周朝尊卑有别,这简直是让小姐成为满京城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