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主卧和客卧的房门同时打开，睡眼惺忪的青色小黄瓜和精神饱满的二十七岁老男人打了个照面，愣了一秒钟之后，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啊小睦，早餐吃什么？”
“培根和面包。”
“好，你等一会儿。”
“还有芒果汁。”
“冬天没有好芒果哦，苹果汁怎么样？”
小睦的表情看来有一点失望，不过还是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迈着轻巧的步子进了厕所，手里没拿手机的话估计不会花很久时间，那就要赶快把早餐做好了。
昨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没想到平时总是熬夜玩种田游戏的小睦才是昨晚歇逼得最早的那个，自己一边手拎着真奈吃不完也分不完的甜甜圈礼盒，另一只手则是抱着小黄瓜靠在自己怀里，半身不遂一样站在自家门前掏了半天钥匙。
对不起，以后素世不在家的话一定拜托爱音或者其他某个闲人陪自己回家，不为别的就为方便自己使唤。
“啊（*意义不明的打哈欠*）……不对啊，素世没起床吗？”
被贵的要命的巴伐利亚特产培根受到橄榄油激发的独特香气刺激清醒，柏河三辉突然发现今天素世似乎起床很晚……哦，素世被自己派去视奸初华了啊，怪不得昨天晚上觉得家里面空落落的。
说起来，无论是橄榄油还是高级进口培根，乃至于冰箱里面大部分的食材都是素世一手操办的。
第一次见到那张长得可以当卷尺使用的小票的时候，自己还暗地里嫌弃素世浪费钱来着，后面习惯了素世操办厨房工作之后就由着她去了，既然有这个经济条件那就吃好一点，自己这个等着吃饭的哪有嫌弃厨子的道理。
十分机械地把不怎么新鲜的口蘑切碎成丁，淋了些橄榄油然后挪到锅边先热着，小番茄明火灼烧到表皮发皱，然后轮到自己最喜欢的菠萝片被料理，当然不需要什么浓油赤酱，一些黑胡椒和海盐足矣。
然后……
柏河三辉突然脑子有些断片了，太久不做早餐了，都不记得之后要干什么了。
素世为什么不在啊？我为什么要派素世去当督军啊？没有素世的日子怎么那么难熬啊？
迷迷糊糊地似乎触发了什么远古的肌肉记忆，柏河三辉眯着眼睛掏了掏风衣的口袋，手里面是一根自己最喜欢的菠萝味棒棒糖，虽然说早上吃糖对牙齿不太好可是……
……柏河三辉没有吃，而是把棒棒糖柄尖端凑近了燃着淡蓝色明火的炉灶，等到燃起明显的火星子之后连着糖衣一起叼进了嘴里，还十分肌肉记忆地吸了一口气……
我们都知道，棒棒糖的柄多半是由滑溜溜的塑料制成的，所以这一口气没有给医生带来哪怕半分的压力缓解，而是连带着点燃的部分被一起吸进嘴里，把柯卡卡的口腔内壁烫出一个小口的同时还好悬没把柯卡卡呛死。
当然并不全是坏消息，至少柏河三辉完全清醒了。
“咳咳……疼疼疼疼疼，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对着镜子简单看了一眼，没有出血，那这点伤口也用不着急着处理了，先把小睦的早餐做好吧，不能让自己家里的房客饿着，尤其是小睦这个最乖巧的孩子……
联合喵梦背刺自己这一点暂且不谈，那个是路线问题，只要把话说开然后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一点原则做到位了，小睦依然还是惹人怜爱的乖孩子。
回头找时间和喵梦亲谈一谈欠款的利息问题吧，毕竟出了问题就要有人承担，自己舍不得拿小睦开刀的话就只能委屈一下喵梦亲了。
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如同潍坊的风筝越飞越高，不知不觉间，一份简单但是色香味俱全的英式早餐就做好了端到了桌子上，自己也坐在小睦身边，支着下巴默默看着小黄瓜少女大快朵颐。
说实话，自己的手艺有点退步了，口蘑不应该切碎的，培根有些焦了，面包切片太厚而且边边有些硬，小睦吃起来龇牙咧嘴的，估计是扎到嘴角了。
自己似乎有些太过于依赖素世了吧？
看着小睦小口小口地喝着苹果汁，柏河三辉悄悄地叹了一口气，手上却是拿着餐巾替擦了擦沾上黑胡椒汁的下巴，小姑娘脸上就应该干干净净的。
“唔……医生，你心情不好吗？”
小睦头特有的一眼顶真，柏河三辉这时候的心情确实不好，自己其实困得要死，只是因为要忙着晚上live的事情以及没完成的工作所以被迫早起而已，虽然已经习惯了一天五小时睡眠的不健康作息，可疲惫之色是掩藏不住的。
“有点，不过和你没关系，”柏河三辉强颜欢笑着拍了拍小睦的脑袋。“吃你的，过一会儿我还要工作呢。”
说和小睦没关系那是假的，自己这时候唯一的欲望就是吃一顿早餐然后睡觉，自然睡醒了去对面商场里面的网吧打瓦，莎爽了再回来睡觉，小睦要是不介意的话还想抱着她睡，冷冰冰的抱枕哪有香香软软的小黄瓜搂着舒服。
不过这种超乎人类最狂野想象的炫压抑还是藏在心里面不要说出来比较好，且不谈一点都不尊重小睦的人格这回事，哪怕真的这样做了然后无事发生，开了这个坏头之后指不定对小睦做出来什么事情呢。
看来还是不能打瓦，至少不能跟昴那个家伙一起去网吧双排，双排了也要当做不认识。
“我可以帮忙的……”小睦说这话的时候小眼神可怜巴巴的，还双手捧着自己喝剩一半的苹果汁递到医生面前来讨好医生。“医生没吃早餐，你喝吧。”
“啊……你喝吧，我一会儿再吃。”
“医生，你的衣服没扣好扣子。”
“没关系，我还没洗澡呢，不耽误……”
“医生，你其实很累了吧？”
其他话都可以嘴硬争一下，唯独这一点柏河三辉不得不承认也根本瞒不住了，一个为了掩盖住黑眼圈和眼袋都用上了素颜霜的二十七岁老登，说出哪怕半句否认的话都半点公信力没有啊。
有些故作镇静地抹了抹昨晚没卸妆剩下在脸上的素颜霜，手指上那一抹白淡淡的白色意外地刺眼，柏河三辉只得坦然面对小睦那明明很是和善和关心，可在自己看来和质问没什么两样的眼神。
“嗯，我现在其实累得不行，可是很多事情还没完成，所以必须要坚持。”
“我可以帮忙。”
“你没学过那些东西，帮不了什么忙的。”
“我可以帮忙。”
“你帮不了什么忙的……唔！”
一般说来，柏河三辉作为一个生物学意义上年富力强的成年人，不应该反应不过来小睦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头搂进怀里的动作的……一般说来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避开呢？
可能是因为作为一名两辈子都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自己的内心里也一直期盼着有人能够像这样关心一下自己吧。
无论如何，一米五矮个子小睦的身材其实比一米六高个子爱音好一些，这一点自己是切实了解感受到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挣扎离开小睦的怀抱，然后发动惊世智慧想出一套让小睦不觉得被讨厌的同时还能知道这种事情有些过火的话术，然后像个牛羊社畜一样滚去工作写报告……
……去他妈的报告，今天哪怕碰一次笔都是对不起小睦的勇气。
虽然内心的感性已经几乎完全占领智商高地了，可是残存的理性还是驱使着柏河三辉把手揣进口袋里然后紧紧捏着袋口的布料，确保自己不会做出更加禽兽的事情。
剩下的……那就安静地闭上眼睛享受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的温度离开了自己的侧脸，可柏河三辉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现在自己只想就这样靠着椅子好好睡一觉。
“医生，你看……我可以帮忙的。”
“嗯，谢谢你啊……我想睡一会儿，别叫醒我。”
“好。”
小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抱来一床薄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已经垂下脑袋开始打鼾的柏河三辉身上，然后坐到餐桌对面默默注视着，一边喝自己剩下的苹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