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二楼早餐自助厅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地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此时才8点出头，餐厅里的客人不算多，静谧的氛围中偶尔传来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
王女士脚步匆匆地迈进餐厅。修身的版型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保养得宜的身材，脚下的小高跟鞋“哒哒”作响。
在餐厅靠窗的位置，陇客和月德正坐在那里。月德一头如雪般的白发在晨光中格外耀眼，像是自带光芒，轻而易举地成为了整个餐厅的焦点，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也让人无法忽视。
“师姐！”王文英的声音打破了餐厅的宁静，清脆而响亮。
陇客和月德同时扭头望向餐厅门口。只见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士快步走来，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讨好，脸上挂着看似热络的笑容。
陇客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快速检索着，过了片刻才记起这到底是谁。心里不禁感叹，还真是巧啊。
“文英，是你呀？”陇客站起身来，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伸出手握住王文英递来的右手，客气道，“好久不见。”
“是真的好久不见，师姐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呢。”王文英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陇客，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情绪变化。
“你的变化也很小。”陇客回以微笑，目光越过王文英，看到了她身后畏畏缩缩跟着的一摞“小萝卜头”，瞬间明白了她的来意。
王文英深知陇客的性格，知道她最讨厌那些虚头巴脑的寒暄，于是也不再兜圈子，干脆直奔主题：“这是我家孩子。”
说着，她伸手用力掰着刘在飞的肩膀，将他扯到身前。刘在飞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整个人萎靡不振，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孩子不太懂事，我已经教育过了。”王文英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掐了一下刘在飞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表态。
陇客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可眼底的温度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他对我出言不逊，你是教育他了，但是他对我家小孩动手动脚的，我还没有教育他呢。”
这话一出，王文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她急忙转过头，冲着刘在飞厉声喝道：“小飞，赶紧去道歉！”
刘在飞也知道现在不是犯倔的时候，于是快步走到还在喝豆浆的月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对不起！”
月德正喝着豆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得一震，手里的豆浆杯差点没拿稳，紧接着就被豆浆给呛到了。
“咳咳咳——”月德满脸涨得通红，不停地咳嗽着，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没事吧？”陇客顾不上和王文英等人对峙，迅速转身，双手轻轻而又急切地给月德拍背。
好半晌，月德才终于顺过气来，摆了摆手，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就呛了一下。”
陇客也不介意月德呛出的口水，先是扯过纸巾，仔细地把月德的脸擦干净，然后才擦了擦自己的手。
王文英看着这一幕，内心愈发惶恐不安。她意识到，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这绝不仅仅是昨天的一场简单冲突。
她回想起之前见过月德，那时的月德比较内向安静，前几年还总是跟在韩渡屁股后面，甚至还来她家做过客。
当时只觉得这孩子可能是患了白化病，怪可怜的，却没想到她竟是妖，所以才会有这样特殊的外貌性状。
只是后来月德好像就不再和他们一起玩了，应该是和自家孩子闹了些什么矛盾。如今看来，这些过往的小摩擦，似乎都在今天被无限放大，成了一个难以收场的局面 。
王女士神色凝重，看向月德，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探寻：“月月，你来说一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德轻轻放下手中的豆浆杯，眼神平静却又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声音平稳地开口：“也没发生过什么，不过是继续被排挤，被忽视，被欺负罢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每一个字却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在场众人的内心。
一直站在刘在飞身旁的媛媛，听到这话，眉头瞬间皱得死死的，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大声反驳道：“你血口喷人。”
她无法接受月德这样的指控，仿佛被人揭开了最不堪的伤疤。
月德看着媛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轻笑：“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她顿了顿，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在背地里骂我土包子，嘲笑我没文化，没教养，没礼貌的，难道是狗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月德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思绪飘回到了那些不愉快的时光：“当初是韩叔叔要求韩渡带我出去玩，韩渡说为了好玩所以把你们都叫上。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外来者，一开始大家生疏，我也就接受了。”
她深吸一口气，情绪微微有些激动起来，“然后呢，又是少数服从多数，我说我怕鬼，你们就一定要带我去鬼屋玩，还说很好玩，试一试就不害怕了。我说我不能吃辣，也不爱吃肉，你们就要带我去吃烤肉，调很辣的酱汁逼我吃。”
“还说什么带我去逛街，然后你们在那边挑挑拣拣买衣服，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还不忘记讽刺和挖苦我的身高。”
月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媛媛和刘在飞等人，“你说我哪件事冤枉你们了？”
王文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一直知道自己孩子有些小毛病，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结成团伙去霸凌另一个人。
她的内心充满了震惊与愧疚，看向刘在飞的眼神中满是失望。
韩渡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们相处的很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与懊悔，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对月德的愧疚。
“你这就不要假惺惺的了吧？真恶心。”月德看向韩渡，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你是瞎了眼才什么都没看出来吧，难道我没有和你说过，我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吗？你说的好听要带我合群，其实呢，你就是个帮凶。”
月德一鼓作气，将这些年藏在心里的委屈、愤怒和不满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除了月德，其他人都脸色难看极了。餐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月德微微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