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的月光在潭面碎成银鳞,伊莎贝拉攥着古籍的手指深深陷进皮革封面。竹林里的身影忽明忽暗,发间银线在夜风里流转,却在她转身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潭水深处的幽蓝光芒突然剧烈震颤,古籍上的血画地图渗出微光,将潭底映照出蛛网般的裂痕。
“伊莉丝?”她的呼喊惊起夜枭的啼鸣。莲花剑自发出鞘,剑身上新生成的莲花纹路与古籍产生共鸣,剑柄处传来细微的震动。记忆如潮水翻涌——祭坛崩塌时,白袍身影手中骨杖的莲花图案与此刻潭水的震颤频率如出一辙,那绝非巧合。
潭水毫无征兆地沸腾,漩涡中心升起半截锈蚀的锁链。锁链表面刻满莲花印记,却被黑色苔藓覆盖,每道沟壑里都凝结着暗红血痂。伊莎贝拉感觉蚀纹开始发烫,鳞片在皮肤下不安游走,当她伸手触碰锁链的瞬间,无数画面如利刃刺入脑海:初代守灯人妹妹被锁在深渊,骨杖贯穿她的心脏;历代继承者坠入潭底,被锁链拖进黑暗;而在最深处,有双沙漏状的眼睛在血色中睁开。
“这是通往核心深渊的钥匙。”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伊莎贝拉猛地转身,只见镜渊对岸站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兜帽下的面容被阴影吞噬,唯有手中灯笼渗出幽绿光芒,灯笼罩着的赫然是半块破碎的鳞片。“可惜,你拿到的不过是残次品。”
莲花剑嗡鸣着飞向老者,银紫色火焰却在触及灯笼的瞬间凝结成冰。老者轻笑,灯笼里的鳞片突然化作锁链缠住剑身:“三百年前,冰雕里的继承者也曾以为自己能打破轮回,她拼死留下的半块鳞片,现在正躺在你胸口发烫吧?”
伊莎贝拉感觉鳞片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祭坛上伊莉丝消散前的叮嘱在耳畔回响。她反手握住剑柄,鳞片纹路化作光鞭抽向灯笼。就在光鞭触及灯笼的刹那,老者掀开兜帽——那张脸布满交错的疤痕,左眼位置凹陷成空洞的沙漏形状,与守钟者如出一辙。
“你究竟是谁?”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老者的笑声混着锁链摩擦声,灯笼里的鳞片突然迸发出强光,映出潭水深处的景象:巨大的祭坛坐落在渊底,中央悬浮着漆黑的沙漏,沙漏表面密密麻麻插着历代双生血脉的残躯,而在沙漏顶端,白袍身影正用骨杖搅动血色漩涡。
“我是被初代守灯人抹去的影子。”老者的身体开始崩解成黑雾,鳞片锁链却愈发紧实,“当她用妹妹的心脏铸造牢笼时,也将自己的愧疚封进了渊底。那些所谓的继承者,不过是用来填补深渊裂缝的血肉。”黑雾突然凝聚成巨手,抓住伊莎贝拉的咽喉,“而你,会是最完美的祭品。”
剧痛从脖颈蔓延至全身,伊莎贝拉看见古籍在黑雾中自动翻开,空白的页面浮现出血色文字:“唯有以血为引,方能唤醒深渊火种。”她想起祭坛上白色心脏炸裂时,初代守灯人妹妹虚影留下的微笑,银紫色火焰突然冲破冰层,将鳞片锁链烧成灰烬。
“我不会再被谎言操控!”她挥剑斩向老者,剑刃却穿透虚影,劈在潭边巨石上。轰鸣中,巨石裂开缝隙,露出底下掩埋的青铜匣。匣盖上刻着与古籍相同的莲花图案,缝隙里渗出微弱的蓝光。伊莉丝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姐姐,打开它...”
青铜匣自动弹开,里面躺着半截断刃,刃身布满细小的莲花纹路,与伊莉丝的断剑完美契合。当断刃触及莲花剑的瞬间,剑身爆发出比血月更耀眼的光芒,潭水被染成赤红。伊莎贝拉感觉血脉中的力量再次沸腾,蚀纹与鳞片彻底融合,在皮肤上形成流转的莲花图腾。
渊底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漆黑沙漏开始缓缓转动。白袍身影的笑声混着锁链断裂声从潭底升起,无数血色锁链破土而出,缠绕住伊莎贝拉的四肢。她握紧断刃与莲花剑,却发现血液顺着剑刃流向沙漏,在半空凝成巨大的莲花阵图。
“愚蠢的蝼蚁。”白袍身影的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你以为找到断刃就能逆转?深渊里沉睡着初代守灯人最原始的诅咒,而你的血,正是解开诅咒的钥匙。”沙漏表面的残躯突然睁开双眼,发出刺耳的尖啸,“看看这些先辈的下场,他们都曾以为自己是例外...”
伊莎贝拉感觉意识开始模糊,鳞片图腾却愈发明亮。记忆中伊莉丝的笑容突然清晰起来,竹林里的追逐、镜渊边的誓言,都化作温热的力量注入心脏。她猛地挥剑斩断锁链,断刃与莲花剑碰撞出的光芒中,她看见渊底祭坛深处,有团幽蓝火焰正在血色中摇曳,那正是初代守灯人妹妹埋下的火种。
“我不是祭品。”她的声音带着血沫,却无比坚定,“我们是来夺回一切的。”鳞片图腾爆发出强光,将血色锁链尽数震碎。当光芒消散时,伊莎贝拉发现自己悬浮在深渊上方,下方的漆黑沙漏正缓缓裂开缝隙,从中传来古老而贪婪的心跳声,而在沙漏裂缝深处,一双泛着血光的沙漏状眼睛正在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