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裕,一个比较普通的高中生。
应该是......一千三百三十五天之前,是一个比较普通的高中生。
一千三百三十六吧?
不重要,这一切都是说顺嘴的习惯。
我现在是一名罪犯。
自从一千三百三十......三吧?这么久之前,来到这栋洋馆后。
我成为了这里的囚徒之一。
一千三百三十九天啊,整整一千三百三十七天。
我从未走出去。
我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安排的。
我都承认我有罪了,可内心却得不到丝毫安宁。
在最开始之前,我还能冷静。
在大家面前,我简直是唯一的大脑。
这栋洋馆,不,这个监狱。
这个监狱有自己的运行逻辑,有别于我们所熟知的世界。
比如每个房间都是几个房间重叠在一起,开关门就能够按顺序替换里面的时间。
又比如某些地砖仅仅只是踩踏就会导致人被随机到其他的房间里。
又比如......嗯......应该是一千三百三十二天。
刚好在三百天前,我害死了我的最后一个认识的人。
我太累了,我忘记糖是不能吃的。
不对......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知道糖能不能吃。
不应该的,我们来到这里,已经没有饥渴的感觉了,没有必要吃糖的。
现在也没必要了,什么也都没必要了。
我他妈什么都做不了啊。
一千三百三十八天,我一直都在犯错。
我一直都在犯错啊,我他妈的......
现在,我已经决定要结束这一切了。
我杀光了监狱里所有的人。
杀光了一千三百三十四个人,从头杀到尾。
我确定每一个人都断气了,每一个都反反复复确定了。
现在,只剩下我了。
如果不出意外,刀子会轻松捅进我的喉咙,我失控的身体会在倒下的瞬间将伤口拉长,划过头颅,把我变成第一千三百三十五具尸体。
我已经,无罪可赎了。”
——
一坨血肉组织正从未名脑袋上的伤口向外冒出,好似泡沫填充物一样往外涌。
随着组织越来越大,其壁也变得透明。
在其之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坐在墙角里,正拿着一把尖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嘴巴喃喃说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的【肉母】叹了口气,双手伸向倒在地上的未名开始揉搓。
而未名则变得像是面团一样,在【肉母】的揉捏下将头部分离出来。
分离成功后的组织,被【肉母】重新固形后又放回未名的胸膛里。
已经变成非牛顿流体的未名很快将这坨组织融入体内。
“果然,不现实......”【肉母】继续叹了口气。
未名的确在妈妈的指示下自杀,可也许未名的心底还是对活命有着本能需求。
不彻底的自杀,导致未名并未自杀成功,完美躯壳摸索到未名那一丁点儿求生欲望,将自杀这一行为解码成了沟通。
这导致未名开始产生与不同世界的勾结越来越深。
例如刚刚那样,从这副完美躯壳里,诞生了别的世界里未名的意识。
“依然还是,无法走捷径。”【肉母】抚摸着未名的头,不舍的情绪里夹带私货。
“让剧情继续吗,明明已经消失了这么久,还是不愿意放弃。”
“还是说,自杀作为故事的结尾,太过单调吗?”
“希望你不要玩脱了就好。”
在一连串谜语人语句下,【肉母】把未名慢慢托起。
“回去吧,别再来了。”
瞬间,本就不清醒的未名如同坠落,离开了这不真实的房间,回到了峡谷。
不知何时的白昼已然到来,整个黑森都变了样子。
花卉重新奔放,小生物也从自己的避难所里探出脑袋。
太阳将峡谷的断面照亮了一部分,阳光却无法延伸到整个峡谷。
峡谷之下,未名的眼角凝聚出一颗泪珠,迟迟没有掉下来。
视角放大,【伯劳】正将未名的身体抱在怀里,坐在那棵枯槁大树下。
未名的四肢散落在周围,只有一副内脏向外露的躯体正托着脑袋。
蠕动着生长的身体,被树上垂下来的白色丝绸摩擦着,将结痂堵塞的位置重新磨得血肉模糊。
......
“啊啊啊......”声音断断续续,血液微微挂在【森冉】的嘴角,身体上的伤口正在向外冒着烟雾,以此证实确实受了点小伤。
这点小伤,让这条老蛇暴怒不已。
“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嚯哦!老东西还能叫得挺欢快啊!”羊獾瞬间撤到安全距离。
刚刚的伤口正是羊獾的作为,烟雾成型后划伤【森冉】。
占了便宜,但羊獾的表情却没好到哪去。
这可是加足了迷醉剂量的烟雾,到头来的结果只是让这老东西生气了吗?
到底是谁说【森冉】行将就木了?
【森冉】的尾巴摆动,在尾部末端,一个“捕梦网”样子的木头盘子随着摆动疯狂颤抖,发出吵闹的沙沙声。
“无知小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不想想自己是几斤几两的东西?”【森冉】晃动着尾巴,正要动作,一双异样的眼睛死死盯在它的身上。
“它的尾下,会突然出现大量的黑色藤蔓,它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卷进它的......胃里!”洛伊在几人的保护下动用自己的能力,通过【试错】提前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洛伊的声音也传到了【森冉】的耳洞里,这让它明白自己最先应该攻击的方向。
摇动尾巴,木制圆盘里黑色的“胃”被甩出。
“胃口这么大哦?”羊獾突然俯下身子,而杜宾则突然闪身,从羊獾上方爆射出去,一脚踢在【森冉】的胃上,硬生生将其踢了回去。
来自身体末端的疼痛让【森冉】稍作清醒了一些,胃壁没能笼盖周围,让远处逐渐升起的白昼变得明显。
天亮了。
【森冉】瞬间转生,尾巴划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痕迹。
下一刻,痕迹里的胃壁向上生长,变成屏障,将【森冉】和众人隔开。
在做完这些之后,【森冉】头也不回立刻向后跑去。
为何【森冉】能在同辈里活得如此久,只有一点。
唯有活着,才是赢。
“下一次,这帮家伙就没那么好运......胆敢狩猎我吗?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可以?”杜宾起身看向羊獾,而羊獾的手掌揉捏着,一个由烟雾组成的指针便出现在手中。
指针的末端,正以淡淡的联系,黏附在【森冉】身上正在冒烟的伤口上。
而一枚墨绿色,像是玻璃碎片那般的薄片,正缓缓在【森冉】的脑袋上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