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诗涵骤然冷了脸,“你威胁我?”
林庭风眸色沉沉,凉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能容你一次放肆已是难得。
倘若得寸进尺,便是自寻死路。”
闻言,庄诗涵不免觉得好笑。
她语带讥讽,问:“你如此了解陛下,怎么没算到他会给宋言汐和锦王赐婚?”
林庭风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
这一点,他确实从未想过。
否则,也不会在得知陛下为他二人赐婚时,如此失态。
但凡那一日锦王殿下动了杀心,他如今,绝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看得出来,他对宋言汐确实动了真情。
不仅不嫌弃她是再嫁之身,甚至不惜为了她出言顶撞陛下,众目睽睽下被罚跪在御书房外丢尽颜面。
只因不愿委屈她做妾,想要给她正妻之位。
若非陛下偏疼锦王,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宋言汐以再嫁之身嫁入锦王府为正妃?
她不孝不贤,于锦王妃之位实在是德不配位。
如今年轻貌美,尚能得锦王几分欢心,待到将来年老色衰之时,她又将如何自处?
想到宋言汐总有后悔那日,林庭风的脸色缓和不少,难得心情不错道:“一个旧人,都已经过去了,不必日日提她。”
庄诗涵听着,却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
这人是几个意思?
前头还袒护着不许旁人说她半句不好。
甚至还说什么,让她不要攀咬宋言汐的屁话。
怎么一转头,反倒用“旧人”称呼她。
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的就是他吧?
没错过她眼底的嘲讽,林庭风也不恼,瞥了眼地上的狼藉道:“这套桌椅既已损毁,便换了吧。”
他说着,抬眸看向庄诗涵道:“婚期还早,你可再挑一套喜欢的换上。”
庄诗涵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冷笑道:“行啊,那你拿银子来。
我也不要多,一千两银子勉强能置办一套像样的,也省的大婚那日丢脸。”
真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张口就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林庭风眸色微沉,“诗涵,你我何至于如此见外?”
庄诗涵:“至于。”
要不是眼下还不能彻底同他撕破脸,她恨不得现在便喊人来,将她剩下的嫁妆搬回去。
这哪里是什么将军府,分明是无底洞!
就连他二人大婚的聘礼,成婚那日要用的酒席,都要她自掏腰包来充门面。
要不是怕人笑话她不值钱,非得倒贴将军府,她才懒得给他脸。
自己没本事想要吃软饭也就算了,她反正不差钱,就算是顺便多养一家子也没什么。
可偏偏,他想要软饭硬吃。
究竟谁给他的脸?
庄诗涵越想越窝火,踢了一脚碎木屑道:“没钱就别换,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扔下这话,她也不管林庭风的脸色有多难看,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急急忙忙前来传话的丫鬟。
她反手就是一耳光,满眼嫌恶道:“怎么走路的,没长眼不成?”
丫鬟捂住脸,眼泪汪汪道:“郡主,对、对不起。”
庄诗涵横眉,“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
丫鬟被她狰狞的模样吓得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摔坐在地。
看着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庄诗涵心头更是升起一股火来。
她冷声问:“我长得有那么吓人?”
丫鬟赶忙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
分明是被吓得不轻。
庄诗涵往前两步,还想说什么,就听林庭风冷声提醒道:“诗涵,这里是将军府。”
“将军府又如何?”庄诗涵好笑反问。
她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庭风的眼睛,“你想清楚了,真要为了一个丫鬟跟我翻脸?”
如果他说是,那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同他一刀两断,也算是及时止损。
至于之后,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远。
还有不到两月的时间,她就要嫁进将军府,做林庭风的将军夫人。
倘若到那时,林庭风还是如今这个态度对她,他们两个非要死一个不可。
她可不想,刚成婚没几天就当上寡妇。
于她的名声不好,也耽误她往后再嫁。
林庭风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强压下怒意道:“诗涵,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你还未进门便落得一个不贤的名声。”
庄诗涵挑眉:“不贤?”
见林庭风点头,她笑了,“装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贤不贤惠你不知道?”
说到底,不过是他那可怜的大男子主义作祟,想要她变成他心目中的贤妻良母。
上下打量着林庭风,庄诗涵讥讽道:“喜欢那种温驯的贤妻良母你早说啊,我直接退出成全你们不就行了,哪还用得着这么折腾。”
她说着,忽然笑着问:“你说说,你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庭风一张脸顿时阴沉的可怕。
他看向地上吓得不敢哭的丫鬟,冷声问:“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不是让你在福寿堂伺候老夫人?”
听到老夫人三个字,丫鬟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声音带着哭腔道:“将军,您快过去看看老夫人吧!”
林庭风脸色骤然一沉,“把眼泪收回去!”
丫鬟吓得白了脸,手忙脚乱擦掉脸上的泪,颤声道:“回将军,老夫人她,老夫人想不开了。”
林庭风呵斥道:“胡说什么,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庄诗涵双手抱胸,懒洋洋倚在门框上,凉凉道:“为难一个小丫头做什么,她不过是个传话的。”
对上林庭风带着恼意的双眸,她好笑道:“用不着这么看我,老太太伤了腿,如今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一时想不开觉得活着没意思,再正常不过。”
庄诗涵拍拍手,看向那个被吓得不轻的丫鬟,“走吧,带我过去看一眼。”
丫鬟缩了缩脖子,没敢动。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眼前这位未来主母,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往后在她手底下干活,挨打受骂只怕是平常事。
光是这么想想,她哭的心都有了。
之前听同乡说将军府的夫人好说话,对待下人和善不说,出手又大方,她这才来的。
谁能想到,她卖进了府里,才知道那位人美心善的夫人已经和离走了。
剩下个老夫人,瘫在床上了还变着法子的折磨人,每日里非掐既骂。
还有这位即将进门的新夫人……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往后没法活。
见她一动不动,庄诗涵难免来了火气,冷声问:“怎么,你没长耳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