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沙帮被灭门了。
整个驻地血流成河,门派里找不到一个活物。
不仅鸡蛋被摇散黄了,蚯蚓都被竖着劈开了。
清晨的阳光洒入大地,海沙帮码头上帮众正在忙碌着搬运货物。
张三李四汪瑾轩,三人来到这里。
“兄台。打听一下,海沙帮怎么走?”
卯时三刻,晨雾未散。
海沙帮码头的青石板上,糙米混着鱼虾腥味在晨光里发酵。
三十余名帮众正光着膀子搬货,竹筐撞击声中,忽有破锣般的嗓音响起。
\"打听海沙帮?你们仨是瞎子还是聋子?\"
说话的疤面汉子一看就是管事的,因为别人都在干活只有他在监工。
眯眼打量眼前三人:左边胖子笑出满脸褶子,右边瘦子形如竹竿,阴沉着脸形成强烈的对比;居中的青年生笑嘻嘻的但是笑的是那么让人心生反感。
“打听海沙帮?”他斜倚麻袋,鞭子卷住汪瑾轩袖口,“是来送财还是送命?”
“送你们往生。”汪瑾轩笑嘻嘻地松手,任由对方鞭子抽向面门。却见张三胖手攥住鞭尾,指缝油汗让牛皮绳滑如鳝鱼:“我兄弟问你话呢。”
疤面汉子瞳孔骤缩——他看见瘦子李四不知何时绕到身后,掐住他的脖子。
疤面汉子瞬间冷汗直冒,仿佛想到了什么。
\"你们是...赏罚二使?\"他喉结滚动,盯着张三。
“大人,我说,我说,前面最大的宅子就是。”
疤面汉子指了一个方向人都要吓傻了。
\"算你识相。\"汪瑾轩笑嘻嘻地将鞭子套在疤面汉子的脖子上,手上慢慢用力。
“下辈子,眼睛擦亮点。”
疤面汉子卒!
海沙帮码头的苦力们尖叫着作鸟兽散,只余下疤面汉子的尸体在青石板上渗着血。
三人来到海沙帮的驻地。
张三晃着肥硕的肚子拦住汪瑾轩扬起的剑。
“兄弟,走流程,先走流程。”
“磨磨唧唧。”汪瑾轩收剑入鞘,铜铃眼瞥向朱漆大门上的铜狮门环,收起了天怒剑。
张三笑呵呵的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拜帖,铁筷子夹着递向门里:“侠客岛赏罚二使,拜会海沙帮帮主。”
门内没回应。
汪瑾轩二话不说靴底生风,朱漆大门应声而裂。门内院子里空荡荡,唯有八仙桌上摆着半凉的茶盏,三枚茶渍在青瓷底晕开,显是三人份。张三晃着肥肚子跨进门,敲了敲桌沿:“茶温着,人刚走。”
汪瑾轩忽然抽剑劈向院中假山,假山轰然倒塌,露出暗门。
汪瑾轩抢步冲下石阶,却见地下密室中央摆着口黑檀木棺,棺盖歪斜着半开,里头堆满金锭珠宝,最上面压着半幅染血的海图,边角绣着朵褪色的珊瑚花。
“海沙帮的私库?”
张三用手戳了戳金锭,忽然皱眉。
“不对!”
话音未落,棺中珠宝突然炸开!冲天火浪卷着毒烟扑面而来,汪瑾轩挥剑劈出气墙的刹那,瞥见暗门后石壁上蜿蜒的血字:\"赏罚二使,葬身之地\"。
爆炸声震得地面开裂。
待烟尘散去,正见海沙帮帮主韩盖天带着百余名帮众从四面围来。
\"赏善罚恶二使又如何,今日就让你们葬身海沙帮,喂老子的毒盐池!\"
帮众轰然叫好,数十人抬着盛满毒盐的木桶冲来,想要往暗道里倒。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有人知道侠客岛的厉害,有人可是知道。
海沙帮帮众还在倒毒海盐,这时听到这个声音。
\"三哥,看你了。\"
又是轰的一声。整个密道炸开,从里面穿出三个人影。
韩盖天惊觉不妙,扭身欲退,却见汪瑾轩剑光已封死退路。铜铃眼在火光中亮如鬼火,剑尖挑起对方蟒纹衣襟:\"听说你用波斯毒盐腌人?老子今天就用你的血,给这盐池开个光。\"
\"你敢!我可是青龙会......\"
\"砰!\"天怒剑穿透掌心钉入墙面,韩盖天的惨叫混着毒盐洒落声。
汪瑾轩摸出块芝麻糖塞进嘴里,甜味混着硝烟在舌尖炸开:\"青龙会?你要说这个,那我可不困了!\"
张三晃着肥硕的肚子拦住汪瑾轩扬起的剑。
“兄弟,走流程。”
汪瑾轩一脑袋问号,铜铃眼瞪着张三。
“三哥,啥流程?”
张三戳了戳韩盖天渗血的掌心,肥脸上笑意不减:“韩盖天,欺男霸女,为祸一方,意图谋害赏善罚恶二使——”话未落,袖口滑出张羊皮卷轴。
“按侠客岛规矩,得让他先认认这上面的字。”
卷轴展开,血红色“罚恶”二字跃然纸上,笔触间还凝着未干的黑血。
韩盖天扫过字迹,瞳孔骤缩——那是他的生平。
“上面写的没错吧?”张三挑起对方下巴,死死地盯着韩盖天。
韩盖天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忽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罚恶”二字上。
见韩盖天不说话,张三对汪瑾轩说道。
“兄弟,开始吧。”
“好嘞,就等三哥这句话呢。”
侠客岛从来不是行侠仗义的善茬,所谓\"赏善罚恶\"不过是层金箔。
你给龙木岛主面子,他们便抛来橄榄枝——邀你上岛喝碗腊八粥,作陪参研太玄经。
但若敢驳了岛主的面子?
不好意思,江湖势力哪个屁股干净?
侠客岛的罪状册比阎王殿的生死簿还厚:私囤三斤硫磺是谋反,后厨用度多了半斗米是奢靡,甚至夫人戴了西域镯子都能扣上\"勾连外敌\"的帽子。
赏罚二使踏门时,连\"你家鹰啄伤过岛上宠物犬\"都能成为灭门理由,血洗之后不留活口——通常满门尸体替他们传播恐惧。
中午太阳高高挂起时,海沙帮大院已染成血色。
三人没有乘船,而是骑着马走在官道上。
“三哥,下一站去哪?”
“南少林!”
西厂后院,青竹影在金砖上筛出碎银。
汪直斜倚湘妃竹榻,指尖捏着羊脂玉茶盏,正慢悠悠吹开碧螺春的浮沫。
萧鼎垂着眉眼走近。
\"厂公,\"
他压低嗓音,余光扫过四周后悄声说道。
\"少爷今早带侠客岛的人端了海沙帮。\"
茶盏顿在唇边,汪直眼睑抬了抬,眼角细纹里凝着笑意。
\"轩轩可伤着哪儿了?\"
\"回厂公,毫发无损。\"
萧鼎瞥见汪直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那是他心情好时的习惯动作。
\"那就好。\"
汪直轻晃手腕。
\"按原定章程走,别乱了轩轩的计划。\"
说罢端起茶盏,茶沫里映着他眯起的凤眼,像猫盯着檐下停驻的蝴蝶。
\"是。\"
萧鼎退后半步,转身时听见竹榻上传来低笑,混着茶香散在风里。
廊下宫灯渐次亮起,将汪直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恍若一条盘着的蛇,尾尖还沾着未化的春雪。
京城里,朱漆剥落的角落小屋中。
鎏金香炉飘出袅袅沉水香,穿锦衣的老者正倚着廊柱逗弄架上的绿羽鹦鹉。
他枯瘦的手指捏着粒葵花籽,在鹦鹉喙前晃了晃,浑浊的眼珠忽然眯起。
“主人,海沙帮被灭了!”小厮推开门,声音里带着破风的急切。
老者指尖微动,葵花籽掉进鹦鹉食罐。他慢悠悠替鸟梳理尾羽,沙哑的嗓音像破锣擦过青砖:“仇杀?”
“不是,是。。。”
“行侠仗义的侠士?”
“不是,是那个。。。”
“官府?”
“不。。。”
“赶紧说!”
“是汪瑾轩。。。”
“咔嗒”一声,鹦鹉突然啄偏了食罐。
老者转头时,绣金袖口滑落,露出腕间褪色的青龙刺青。
他眼眶深陷,目光扫过小厮颤抖的肩膀。
“又是这小畜生,为什么不早说?”
小厮扑通跪下,额头磕在青石板上。
“还有侠客岛的人。”
老者忽然笑了,笑声混着痰音,惊得鹦鹉扑棱翅膀。
他枯指抚过鹦鹉颈间的铜环,慢慢的掐住鹦鹉的脖子。
鹦鹉很快就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了。
“虚竹。”
一身黑袍的虚竹从角落里走出来。
“义父。”
老者将鸟尸扔到一边,对着虚竹说道。
“时机快到了,你准备好报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