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咒殷在晏琅手中死过两次，还算是有些了解她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但她又不够了解。
因为在八大魔王起内讧的时候，晋桓城外他们所畏惧出现的人，正在欣赏他们自相残杀的场面。
这样的场面，上一世的晏琅也曾见过。
只不过那时候她见到的是八大魔王的本体在互相残杀。
而导致那一局面的是冲出魔界之后，逐步屠灭九州的八大魔王心怀鬼胎。
谁都想要当屠灭九州之后魔族唯一的主人。
可偏偏在屠灭九州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难缠的敌人，那便是晏琅。
在入世之前，他们便在晏琅手中屡屡受挫。
入世之后，更是三番两次被其破坏屠灭计划。
为此，入世后本各自攻占一州的八大魔王再次合作。
然而在与晏琅的交战中，总有人想浑水摸鱼。
因此他们与晏琅的交战屡战屡败。
这无异于在无形之中给了人族自信与希望。
晏琅也是凭借这一点不断算计，瓦解了八大魔王。
杀到最后就只剩血炼。
在献祭阵的作用之下，她迟迟无法将其剿灭。
偏偏血炼所能掌控的血气和魔气在大战之中产生的最多。
加之献祭阵的作用，他几乎是杀不死的。
原本因为她逐步除去七名魔王所鼓舞的人心逐渐冷淡下来。
死伤于血炼之手的人族太多。
杀到最后，被炼化成血魔的人族比人族本身的数量还要多。
活着的人族眼看着自己曾经的亲人、挚友、同门沦为丑陋狰狞的血魔，心态逐步崩塌。
那一场大战到最后，完全就是晏琅和血炼的搏斗。
她杀不尽血魔，杀不死血炼。
血炼也无数次算计她，却没能将她杀死。
她无法杀死血炼，也找寻不到魔族源源不断的魔气供给从何处而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把摸不见的利刃无时无刻都在割伤自己。
茫然找寻不到，身心疲惫、痛苦不堪。
晏琅一直被折磨着，世人也被折磨着。
在这样的折磨之下，普通人尚且变得疯癫脆弱。
更别提本就有问题的人，几乎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这其中就包括早已疯了的晏琅。
只不过她爆发之时，安静得可怕。
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她那疯狂的想法。
她在告知众人她要飞升之后，在人魔的最后一战启动了幻海寂灭阵。
杀死了所有人、魔，也杀了她自己。
而唯一被保下的赵雨轩在经历了那么多变故之后也变得有些癫狂。
这一世初见赵雨轩的晏琅不知道他为何会容貌尽毁。
然后恢复记忆之后她便清楚了。
赵雨轩脸上的伤是为了救苏晴月，扑出去挡下了烬尸的魔火。
也明白了为什么她印象里沉稳睿智的赵雨轩会表露出如此疯癫的姿态。
都是因为与血炼的纠缠。
前世的晏琅一直到决定启动幻海寂灭阵之前都还在研究如何杀死血炼。
只可惜没能研究出来，想法未能实现。
所以创办拭雪阁之后她才会命人研究。
加上献祭阵的修改，血炼于她而言变得不堪一击。
除非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又进修出另外一种本领，但他几乎不可能做到。
她本想着在晋桓城外等，看血炼会不会在几大魔王的威胁下出手。
只可惜血炼很聪明，大抵是猜到了她的意图，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其他魔王对他颇为忌惮，不敢擅自动手。
唯一一个实力与血炼并列的厌跋则已经吞噬吸收完咒殷的力量，自然无意在这种时候对血炼动手。
毕竟血炼还没出全力。
厌跋收手，感受着体内恢复将近三成的魔气，
脸上逐渐浮出阴狠之意。
她将目光投向下方一众人族修士，双掌微张。
缠绕在她身上的黑色锁链随之浮动起来，渐渐散发出黑紫色的魔光。
似乎察觉到她打算在冲破这里的禁锢之前再对人族出手。
下方一直在观望的仙尊们立即联合起来布阵，将维持此地禁锢的那名画修护在最中心的地方。
由玉星峤运转万聆鉴保护着她。
厌跋周身的黑色锁链不断发出碰撞的声响，蠢蠢欲动。
她虽作势打算出手，却迟迟未动，
而是扭头看向身侧的其他魔王。
“待会趁我攻破防御之际，你们几个别保留实力，有什么手段全都给我往那些人族身上使，就算此番不能覆灭南州，总也要让晏琅知道我们的厉害。”
他几乎属于命令的口吻在说话。
一众魔王闻言点了点头，实力为尊，他们没有理由反抗厌跋。
但唯独血炼没有回应。
厌跋见状，眯起眸子道：“你打算置身事外？”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难道你们就不怕在你们动手之际晏琅突然冒出来吗？”
血炼并不忌惮厌跋，即使对方吸收了咒殷分身，此刻比他要强得多，一掌就可以将他拍死。
“若是怕的话我就不会到这来，你如此畏手畏脚，莫不是晏琅手中拿捏了你的短处？”厌跋有些怀疑道。
她无疑是聪明的。
能够从魔渊当中一步步爬起来，与其他几名魔王相互抗衡，做到这第一名的位置。
凭借的可不仅是实力，还有头脑。
她的猜测让血炼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显半分，
“说我畏手畏脚，等她待会真的来了，你便知道我做的是对的。”他故作镇定从容，回怼厌跋。
厌跋也知晓他此前和晏琅打过好几次交道。
虽然仍不排除心中的那个怀疑，但也没再开口，算是默许了他这种行为。
留一手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坏处。
她想动手，是想在逃离此地之前给人族致命一击。
等到晏琅归来之时看见此地的惨状，不知该如何痛心，
毕竟这些人族可都是为了要保护她能够顺利修改阵点，才沦落到如此下场。
她所图攻心，毕竟人不在，无法攻身。
若是可以，她倒也想跟晏琅较量一番。
看看这个连续折损他们几名魔王分身的人究竟是何等厉害。
厌跋回正过脑袋。
眼看一众人族修士因为她的举动而警惕戒备，施出道道防御，她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