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用说得这么清楚。”
迟软声音小小，心底却早就咆哮开了：什么未成年不未成年的，关她什么事啊啊啊啊！
林霁予的窝囊和腼腆呢！狗肚子里去了吗！！！
“有些话还是要说清，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林霁予语重心长，她的声线本就偏冷，自带一种低温效果，这么一说，初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拒绝似的。
结果人家不是。
自打知道了迟医生的性取向，她为自己争取的念头都快写成大字贴脸上了。
迟软的欣慰到此为止，余下的全是对林霁予腹黑的吐槽。
“我觉得……”迟软默默把脚挪远了一点，“可能是你有点误会？”
“我只想搞事业挣钱，不想考虑别的。”尤其是不考虑你！！！
“我应该……没有误会，”林霁予却在这时适当退后了一步，“单纯解释我的解释。”
迟软很想把枕头砸人家脸上，冲人家大吼：玩文字游戏钻空子有意思吗！
奈何人家吧，于这分寸上拿捏得甚是到位，她要是直说，人抵死不认，反倒成了她自作多情。
“行行，”迟软心肠一狠，直接把被子往自己这头一揪，林霁予那双偷感甚重却又相当诚实的腿当即有些无处安放的无辜样。
迟医生避嫌似的又往边上挪了挪，含笑指了指门口：“故事说完了吧，走人。”
“还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林霁予大大方方往下扯了扯睡裙裙摆，本是想给腿遮一遮光，哪料她那一身本就是漆黑长裙，那面料不知怎的，泛着光似的，总是有意无意夺人眼球。
迟软轻咳一声，挪开目光，手边的杂志又挪了回来，随意翻至其中一页，一派专心致志的模样，“什么事？”
“刚才喝水时不小心打湿了被子。”迟软看杂志，林霁予倒是自在，拨了拨长发，气定神闲，商量二字也不知是哪门子商量，倒更像是告知。
迟软满肚子问号，又碍于才被林霁予试探过，不好发作什么，只能呵呵冷笑一声，“所以？”
“可以，收留一晚吗？”林霁予续上下文，伸手过去，把倒过来的杂志转了个正，“阿软，拿反了。”
迟软：……
“你真是演都不演了，好歹是找个走点心的借口啊？”那被子湿了不是她用过的借口吗？
想蹭床怎么连个脑细胞都不费一费，捡现成的，好意思吗？
“是真的，”林霁予不慌不忙，“被子晒到外面去了，不信，阿软可以去看看。”
迟软气不打一处来，可瞧见林霁予那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娴静模样，火气无论如何也发不出。
哪怕遇见过绪绪，被迟绪耳提面命有火当场发，那么些年下来，她也不是个会把脾气发出来的人。
思来想去，干脆翻了个身，留给林霁予一个憋气的后脑勺，“记得关灯。”
林霁予应得倒是痛快，一句知道了，话音落下，屋内光源便消失了。
“阿软，你……困了吗？”林霁予可怜兮兮守着自己的一小截被子，躺得板板正正，就是不远处睡了一坨大冰块，那寒凉感刺的人清醒。
也或许是她今夜为自己的欲望努力了一把，血液里苏醒的兴奋因子还不曾褪去，此刻正是睁眼闭眼都亢奋的时候。
迟软淡淡回了句：“嗯，所以你别说话。”
林霁予：……
房内彻底安静下来，偶尔会响起几声楼上走路，拖鞋触碰楼板的声音。
迟软越想越觉得不合适，手指偷偷戳了下林霁予，“你真误会了。”还误会大了。
林霁予也跟着嗯了一声，趁机握住了迟软的手指，那温度刺得她打了个激灵，“不要说话。”
迟软：……
这究竟是多么离谱的对话，怎么她说一句，林霁予就要跟着学一句，她们俩是对抗路吗她们？
非得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认输，互砍一刀？
有这砍劲为什么不去多多砍？兴许还能砍下来五十块钱的春日福利红包。
“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很窝囊很忍气吞声的性子。”
林霁予不叫人开口，迟软就非得再补上一句。
“我以前是。”林霁予不动声色，握住了一根手指，自然而然就会找准机会牵住整只手，“或许十年前你遇见我，就会自动把‘我以为’三个字去掉。”
“这意思就是，现在不是？”迟软又有听故事的兴趣了，这十年似乎是与隔壁林总截然不同的十年，是她未知的空窗期，听起来还挺吸引人。
“应该不算太窝囊，忍气吞声看时机，”林霁予似是觉得这话说得挺空白，遂举了个例子，“之前，遇到过不少甲方，他们的方案可以改上成千上万次。”
“然后你就浑水摸鱼，随便改改？”迟软想起梦中看见的场景，林霁予不是改方案改得挺认真的？
“也不算，只是有分寸地往下稍做改动，看似靠近他们提出的要求，实则又不如上一版，”林霁予又往迟软那侧贴了贴。
灯光昏暗，谁也看不见那张赛雪欺霜的面容上是挂着什么样的神情。
连迟软也想象不出，林霁予这样一个表面看上去和凡间情欲不挨边的人，是怎么能做出，一点一点占便宜这样的下流事。
“最后他们还是要第一版了是吗？”迟软顺着林霁予的话往下问。
“嗯，人的审美是复杂的，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也或许是我在这行实在太久，多少沾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惯，”林霁予不紧不慢，连自嘲的话都说的平和。
“但过去经验教会我，如果不这么做，不论我怎么改，他们都不会找到完美符合自己审美的东西，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今天刷了个视频，觉得这个好，明天刷了那个，又觉得那个好。
没有自己审美的人，哪里能自己设计出东西，设计师的本质不就是把属于自己的理念和审美通过软件具象化，再有偿分享出去么。
迟软小声嘀咕：“好像是聪明一点了。”
明着来不敢，起码背地里小动作不少。
林霁予嗯了一声，“什么？”
迟软这时才发现，人不知不觉已经近在咫尺了！！！最可恶的是她竟然一点提防都没有！
“林霁予你臭流氓！”
一脚蹬出去，就听一声巨响。
本就在边边的迟软被反向力给蹬到了地上。
嗷呜一声，迟医生哀嚎：“我的腰！”
林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