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同学殷勤端过来一碗汤圆，眼带期盼，“尝尝。”
迟绪啊了一声，先是低头看了一眼，除了长得有点歪瓜裂枣以外像是没什么异样，一时只以为黑暗厨子揉面的时候水放少了，入口才品出点那么奇怪的滋味。
“姐你是不是用错粉了？”迟绪暂时无视了肉馅，吃下一口扎实的汤圆，“没嚼劲呢。”
“这是豆腐做的，”秦郁欢认真解释，顺带和迟绪一起总结失败经验，“可能是我揉得还不够，所以口感还是有点松。”
“那晚上……”迟绪心说，都不知她们一家客人了，祖宗今晚应该不能再动别的手了吧，“我给你打下手？”
“晚上有厨师做，我就只出这一锅汤圆，”秦郁欢冲厨房望了一眼，“想吃我的手艺的话，明天再过来？”
迟绪：……
“明天我要直播。”
万恶的工作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一点点作用，捞了迟绪一把。
“实不相瞒，”秦郁欢挽了下头发，抿出一个尤其腼腆的笑，“我也想要你的糖果盒，可我抽不到。”
“明天给你做一个，六层的怎么样？”提起老本行，迟绪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我也想要一个，霁予的同款办公桌。”慢悠悠过来的姿意也跟着提出来。
“办公桌的话，过几天我去现场挑挑料，你有喜欢的类型也可以发给我。”迟绪一并应下。
“工钱的话，我送你一辆车，怎么样？”姿意望向不远处煮茶的三人组，“温姐姐建议我弄个测评，有兴趣拿你账号给我测评么？”
迟绪啊了声，“越野车？轻度越野城市suv还是……”
“带大梁的，外加三把锁。”姿意稍稍透露了一点，“方盒子近年很流行，一隅也不能错过。”
“你们这也太努力了点，别一不留神坐头把交椅了。”迟绪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这是不是有点亏了？测评也得给工钱的。”
这话惹得在场人都笑了，姿意松口：“工钱到时候你来找我报。”
“那不行，我得让霁予找你报，我心软，容易给折扣价，”迟绪相当没有心理负担地把活甩给了林霁予，“有柴油版的么？”
“你要是要柴油的，霁予可要伤心了。”姿意打趣，“回头带你去选，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忘了介绍。”
姿意作为哪儿都熟的中间党派，挨个介绍了一圈，介绍到江海棠的时候，还特意给了迟绪一个眼神。
迟绪：“！是你！”
江海棠：？
她指了指自己，有些不解：“我们之前……认识？”
“不，我们现在认识了，”自来熟迟绪找了一圈，最后从果篮里摸了个橘子，塞在江海棠手里，“江老师，吃橘子。”
江海棠：……
“看，不是我瞎说，全民偶像，”姿意反过来就跟秦郁欢小声嘀咕，“江姐姐超厉害的。”
“这是你总去找江姐姐蹭药回来囤着的理由吗？”秦郁欢笑吟吟地提溜起姿意的耳朵，“仙丹也不能这么供的。”
“这样也可以吗，姐姐，我最近头晕眼花气虚无力，”迟绪演技浮夸，装模作样就要倒下。
江海棠掩唇直笑：“过来过来，给你把一把脉。”
迟绪屁颠屁颠凑了过去，顺带还拽了林霁予：“姐姐，你给她把好不好，她可虚了。”
林霁予面无表情，“我不虚。”
总感觉“虚”这个形容词在这个场景里不是什么好话。
“原本我是为了听故事来的，结果还劳动上了。”江海棠把了这个又把那个，笑叹一句，“这下好了，今夜我是天底下最清楚你们几个身体情况的人。”
“霁予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人是你，”江海棠点了点迟绪的手腕，“年纪最小，脉却最弱，气血两虚，肺脉也……”
“我以前身体还是挺好的。”迟绪耳朵动了动，不知想到什么，偷摸踩了林霁予一脚，像是撒气。
林霁予猜迟绪大约是几番转折联想，从身体不好联想到了少个脾，继而又想到了罗一冰，作为罗一冰的前任，继承迟绪对她的仇恨值又成了理所应当。
江海棠问清了迟绪的情况，给她开了个方，鉴于她在秦郁欢二人身上得了太多阴影，下意识便问上一句：“会煎药吗？不会的话明天拿这个方到江和堂或者别的中医馆代煎。”
“会，一锅煮一碗，两锅合两顿，”迟绪看了一眼药方，在一堆波浪线里精准指出几个，“这些要先煎。”
此话一出，江海棠微微诧异，“你还真看懂了？她们几个看了这么多年都没认出来。”
“她们不懂药，也不知道药名，所以看不懂，我懂药，自然也能看懂。”迟绪把方子折好收进口袋里，“谢谢姐。”
乖巧又听话的模样让边上一群人都笑了，姿意更是打趣：“原来江姐姐才是你命中克星，难得见你这么老实。”
迟绪微笑看向姿意，姿意登时举双手投降，“我什么都没说。”
“旺旺，和你一样的年轻人，”江海棠把边上那个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的家伙拉了出来，“别和你老师学，一天到晚舍不得动一动脸，吝啬得很。”
温久盈&齐妄：……
“姐，这叫自带冷气，老板们的时尚单品，”迟绪左手一个秦郁欢，右手一只江海棠，海王左右逢源的气场在这一刻拉爆了。
林霁予自然而然也被划去了自带冷气的范畴，和温久盈并肩站在一起，除了盯就反驳不出别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迟绪在花海里快乐遨游。
唯独姿意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试图一起挤进去，“那是她们，我很暖的，郁郁……”
“两位姐姐，你们来，我给你们说个很有趣的……”迟绪见多识广，前些年又走了不少路，想说故事的时候就没人不想听的。
两个姐姐自然而然就被骗走了，姿意连叫好几声也只换来自家小秦一个回头的笑脸。
“霁予管一管吧好不好，再不管她要上天了。”姿意双手叉腰，转身却是面对三张冷脸，顿时心里有一万句话冒出来，“算了，打不过就加入，你们仨继续。”
林霁予似有迟疑：“我应该……也不太冷。”
于是乎——
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客厅，转瞬就只剩下了温久盈师徒俩四目相对。
“老师，您……”齐妄拧了下眉，“您不过去么？”
“不要紧，”温久盈反倒不慌不忙煮起了茶，“一会儿她们就出来了，但你师母说得没错，迟绪活泼，你这个年纪，未免老成。”
齐妄在一旁坐下，时不时给温久盈递东西。
“我听说，你接手了一家漫画公司。”
“是的老师。”
温久盈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意见可以给，她也不愿仗着年纪对晚辈诸多说教，最后只给学生递了要一杯茶，算是鼓励。
师徒俩相顾无言，沉默喝茶，也是一种无声默契。
小客厅里是热热闹闹，说故事的人从迟绪变成了秦郁欢。
“她真的去打官司啦？”迟绪乐得弯起了眼。
“是呢，官司闹得动静不小，不过网上舆论大方向还是站她的，”秦郁欢总结着她所知道的事，“和解也和解过，她同简阿姨深谈了一次，结果不算太好 ，简阿姨还是什么都想要。”
想要家庭和睦，想要阿软孝顺给她养老，也想要为阿软争取一些什么，但为阿软争取就不可能和睦，两难之下，倒是大闹了一场。
“还有，她转去私立医院工作了，工资比之前要高一些，相对应的，压力也比之前大，但她让我转告，她也会赢给你看。”
江海棠颇有几分哀怨，“我怎么不能有重来的机会。”
“说明江姐姐对自己的生活很知足，”迟绪悠哉解释，“安于今生，任何时候都没有遗憾，如此只会盼望不一样的来生，而非重新来过，姐姐是女人中的女人，不一样的。”
早已得知自己会被提名的江海棠红着脸嗔了一眼秦郁欢：“难怪你说她嘴可甜了，会夸。”
“这哪里是夸，这是事实，姐姐一定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中医，我们都踩在了前辈们的肩膀上，总能做得比过去更好。”上一秒的迟绪还信誓旦旦，正的发邪，下一秒就软软撒娇，“好姐姐，我可以拥有未来伟人青年时代的微信吗？”
林霁予捂了捂脸，盘算着迟绪也差不多是时候被收拾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