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慧垂眸看向掌心，原本泛着血色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暗绿色的灰白从指根蔓延开来，像被霉菌侵蚀的枯叶，连带着血管都透出诡异的青黑。
“嗬 ——”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挡不住那股衰败的势头。
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她猛地抬眼，死死盯住眼前那枚黑色的血茧，眼底的狂热扭曲成狰狞的恨意。
就在这时，血茧外层的黑色触须突然剧烈抽搐，像是触碰到了高温火焰般纷纷向后蜷缩。
它们潮水般退去，露出内里姜晨苍白却未显颓败的身躯，黑金残刀斜插在她身侧，刀身泛着微弱的红光。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放弃！” 何慧嘶吼着向前逼近，她的指甲在盛怒中变得尖锐如爪，泛着暗绿色的寒光，“姜晨，这是你自找的！”
“砰 ——”
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被一股巨力撞开，金属碎片四溅。
不等何慧回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如铁钳般掐住她的脖颈。
那力道大得惊人，指腹深陷进她颈间的皮肉，几乎要将她的颈椎捏碎。何慧的身体瞬间离地，双脚徒劳地蹬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前阵阵发黑。
凌景站在她身后，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那双寒凉的眼眸落在何慧那张属于母亲的脸上，可手上的力道却稳得可怕，仿佛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眼中毫无意外可言。
“看来，你早就知道你母亲的身体没有死。” 何慧的脖颈被扼住，声音嘶哑却带着尖锐的嘲讽，指甲在虚空里徒劳地抓挠。
“不。” 凌景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腹微微收紧，何慧的喉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你用卑劣手段吞噬她意识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陈述事实般的漠然，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旧物。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何慧的脸涨成青紫色，涎水顺着嘴角滑落：“凌景…… 你们凌氏一族…… 早就被旧民视作弃子…… 和我们地堡人…… 又有什么区别？”
她艰难地挤出字句，眼底闪过一丝蛊惑，“那个孩子…… 根本不是你妹妹…… 跟我们合作…… 我们帮你…… 向那些高高在上的旧民复仇！”
凌景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她挣扎的手指上，目光平静得近乎残忍。那姿态，像俯瞰着泥潭里挣扎的虫豸，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
何慧看着他眼底那抹深不见底的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你早就知道了……”
“是，又如何？” 凌景的指节突然用力，何慧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的嗬嗬声戛然而止，“不是，又如何？” 他轻描淡写地收回目光，语气里的轻蔑像无形的刀锋，“我根本不在乎。”
他顿了顿，指尖碾过何慧颈间的皮肤，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动脉：“你和那些旧民，都不过是伊甸园计划淘汰的残次品。” 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笃定，“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毫无价值。”
“不可能…… 不可能！” 何慧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眼球因缺氧而布满血丝，“我们才是文明的延续！你凭什么…… 凭什么否定我们！”
她的四肢剧烈扭动，却撼动不了凌景分毫，那双手像焊死的铁钳，牢牢锁住她的生机，任她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凌景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种毛骨悚然感：“凭你现在，连呼吸都要仰仗我的意愿。”
凌景指节骤然收紧，何慧颈骨发出濒临碎裂的闷响，可他眉心微蹙。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滞涩感突然窜上来，像有无形的锁链拽住了他的手腕。
“呵…… 咳咳……” 何慧艰难地转动眼球，捕捉到他瞬间的迟疑，嘶哑的笑声里淬满恶毒的得意，“果然，你杀不死我的…… 这具身体…… 是创造你的根源…… 血脉的枷锁…… 会永远困住你！”
下一秒，他的手毫无预兆地穿透何慧的胸腔，猩红的血液顺着指缝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半截衣袖，断裂的肋骨在掌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呃啊 ——” 何慧死死咬住牙关，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具身体本就虚弱不堪，面对成年的十二部落继承者，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每一寸骨骼都在凌景的力量下哀鸣。
但她的眼神却越发狂热，死死盯着凌景：“看…… 你动不了了……”
凌景的手停在胸腔深处，指尖距离那颗跳动的心脏只有寸许，可一股更强烈的滞涩感顺着手臂蔓延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在刺他的神经。
血脉里的烙印在疯狂预警，这具身体的基因序列与他同源，那份潜藏的钳制力让他无法再进一步。
就在这时，地堡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在天花板上疯狂闪烁，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实验室：“最后逃亡倒计时启动，剩余时间十分钟。” 是爱丽丝设定倒计时的程序。
“唰 ——”
三道黑影骤然从通风管道坠落，落地时带起的劲风掀动
了散落的实验报告。
三位高阶异能者，为首者掌心凝聚着淡紫色的能量场，瞬间将何慧笼罩其中。
能量场触碰到凌景的手臂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另两人迅速上前，不过在凌景抬手间就成了血雾。
为首者迅速扛起瘫软的何慧，纵身跃回通风管道，只留下一道淡紫色的残影。
几乎在同时，墙角的通风栅栏被猛地撞开，一团黑色的黏液裹挟着无数触须滑了进去，第九号实验体如同有了灵性，顺着管道深处迅速消失，只留下管壁上未干的湿痕。
凌景站在原地，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握紧，指缝间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晕开深色的花。
他看着通风管道的方向，眼底的寒意中多了几分沉凝 —— 血脉的钳制，终究成了最大的阻碍。
凌景垂眸看着掌心粘稠的血，猩红的液体顺着指缝缓慢滴落，在金属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
他垂眸看向那人。
女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凌景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片肌肤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只需稍一用力，就能彻底终结这微弱的生命。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上那处脆弱的肌肤。
下一秒，掌心传来极其细微的气流 —— 是呼吸，像风中残烛般微弱，却真实存在着。
“首领，通道即将关闭。” 万选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看着凌景那双深不见底的乌黑眉眼，大气不敢出，“但……首领，有一件事我想您需要现在知道，地堡里的孢子突然全部消亡了……何慧博士的人趁机已经撤离地堡。”
凌景没有回头，指尖依旧停留在姜晨的颈间，感受着那缕微弱的生机。
片刻后，他俯身将姜晨冰冷的身体打横抱起，女孩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发丝滑落，拂过他沾着血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