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警用九毫米子弹，疑似无膛线幽灵枪射出，死前接受过两小时拷问，怀疑是雇佣杀手所为。”
两个小时。
联想到原主的拷问手段，莫离一瞬间便理解，为什么温莎的女儿会疯掉。
他干巴巴地说完“节哀”，屏幕里的金发蓝眸的青年眼皮动了动，勉强扯了下唇角：
“他想查的人是你。”温莎语气缥缈，“还有，他转告我的手下，让我给你带句话——”
“‘我快找到你了’。”
“他查到哪一步了？”莫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想他只是在虚张声势。”温莎收敛了眼中一闪而逝的冷芒，垂下视线，“我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
“他肩膀中了一枪，这段时间内不会轻易出手，你想查他的救命恩人，可以去五角大楼的档案室。”
“我权限不够。”
“没关系，我会让你的仕途更进一步。只要你杀了他的人，然后杀了他。”
“可以，不过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莫离问他。
“当然。”
屏幕里的人重新抬起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凉薄又冷漠，“我会帮你坐上A国头部的那把交椅。”
——真的假的？
莫离眉梢微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取代白宫那位？
温莎要是有操控总统大选的能力，还指望他一个小小的杀手做什么，自己就能把南木揪出来随意报复。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大概是看懂的莫离的怀疑，温莎再一次开口，“即使引发战争，即使最后给你的，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位置。”
“那听起来也很不错。”
莫离了然地点了下头，“交易愉快。”
——
秘书煲好汤的时候，病房里的聊天也结束了。
他给两个小孩送了汤，然后离开病房，继续和吴律师对接，重新整理她手里的资料。
吴律师不知道老板背地里兼职杀手。
所以她给出的方案大多是通过规则进行的弹劾、起诉，或是私人一点的压迫，而经过秘书的整理，其中几人的名字直接划进了死亡名单。
包括FbI的乔伊警官，也包括当时的审问人员林恩。
他们不会死在一个集中的时期，也不会全部死在莫离手里，秘书现在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知道怎样制造意外、病逝还有仇杀。
出于对老板的了解，他在几人里选择了一位，留给老板亲手解决和报复。
……
傍晚。
莫离回到病房时，果盘里的水果被纪年吃了个干干净净。
客人显然没有吃上一口，江音离开的时候还有点不自在和害羞，眼神飘忽地和莫离道谢。
“不客气。”
他温和地回道。
不良少年孤身一人跑到京城，只带了张身份证，人还没成年，没法住酒店。
秘书问过老板的意见后，给他安排在了莫离名下另一套高级公寓的房产里，还留了一个刚毕业的男助理。
江音推辞过，但推辞失败。
他在这里住了一周，基本没出去逛过，每天的行程只有来医院探望纪年，等他拆完线，这才松了口气赶回学校。
并带上了期末考的项目成品。
这部分完全由纪年解决，后续的ppt和讲解他推给了江音，一点没指望质量和最后的成绩。
毕竟是和他混过几年的朋友，几斤几两纪年再清楚不过。
“拆完线后再观察一周，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主治医生说完，叮嘱了莫离一些注意事项，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抱着胶合板离开。
这段时间，他们办公室的医生对莫议员的印象，简直是一变再变。
从一开始的嗤之以鼻到愧疚，再到怜悯，然后变成万分怜悯。
在这之前，医生没想过有什么事情还能比小情人发疯更可怕，结果小情人的朋友一来，他肃然起敬。
那不羁的红发，时髦的八个耳骨钉，再加上前卫的打扮，深深地镇住了主治医生。
他表面上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背地里没少感叹这年头当议员也不容易，眼神一旦出问题，都猜不到自己会被什么东西缠上。
医生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莫离抱着平板看资料，准备接下来的报复大业。
距离圣诞节和新年只剩大半个月，天黑得很早，夜幕里隐隐有细小的雪花飘落。
平板屏幕中密密麻麻的字体倒映在他镜片上，莫离看得正入神，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挡住了一小半屏幕。
修长的手指往前探了探，碰了碰他的脸颊，指腹细腻，散发着浅淡的消毒水味道。
莫离抬起头，见人指了指窗外。
“下雪了。”
他的视线随即望向窗户，漆黑的夜幕中雪花安静而无声地飘落，落在树梢和路灯顶上。
不消片刻，便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雪毯。
“这天气不太适合埋尸，地太硬了。”
莫离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
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旋即有点生气似的，探过来抓住了他的领口，指节蹭过脖颈。
“做什么？”
莫离再次抬起头。
顺着那只纤细的胳膊，他望向病床上的少年，纪年上半身前倾，狭长的眼眸中仿佛嵌着两颗黑曜石。
闪着碎光。
蓝白相间的条纹病号服尺码大了些，宽松地套在他身上，对视两秒，勾在他领口的手指稍微用力。
莫离顺从地往前倾了倾身体，眼底浮现出几分玩味之色。
靠得近了，纪年胳膊弯起，小臂贴着他的胸膛，紧挨着心跳的位置。
少年微烫的体温透过毛衣和衬衫传来，温温热热，直到呼吸相融的距离，他停下动作。
眼睫微垂，眼神平静：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是的。”
“还有——”纪年放轻呼吸，身体缓缓前倾，半长的额发落到莫离的鼻梁，微凉，又有些痒，“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有一个愿望。”
温热的呼吸交融，莫离低笑了一声：
“生日快乐。还有——
“不亲你。”